司泽揉了揉耳朵,尴尬的道:“小初,那个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进去了。”复略有深意的看着她,“你忙完早点过了看戏文。”
禾曦拉着语气道:“对啊小初,你可得好好看看,这可是我特意选的。”
司泽又偷偷白了她一眼,却跟个受气的小娘子般不敢多言。
画矜觉得他俩其实还蛮合适的,毕竟整个大荒能制得住司泽的,就只有禾曦。遂不由笑了笑,“好,辛苦两位了,二位先请,我过会就来。”
待司泽与禾曦打打闹闹的身影渐远后,画矜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拢,她略微低头绕过外面的仙神,沿着几个云池走了许久,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一个地方—祭天台。
焚香节不只是众仙神热闹的玩玩乐乐,还有个特殊的仪式,那便是祭香。所谓的祭香,就是众仙神在天君的带领下来祭天台焚香祈福。而祭天台的中央有一个九爪宝鼎,名唤乾坤九方鼎。届时,天君便会把香插到这乾坤九方鼎中。
虽然祭天台与云霄殿同在第一霄云,但祭天台的方位较远,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仙宫,所以这里除了有三两个仙将把守外,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来。
眼下,与热闹的前宫后苑相比,这里确实显得有些荒凉。不过,画矜却是欢喜的很,她前几日从长寻口中得知这些时,心里虽已有盘算,却仍旧有几分顾忌。可看到这祭天台此刻只有两个守将在,她便瞬间安下了心。
画矜再次左右仔细环顾了一番,见确实没有旁人后,为保万一还是拿出一方纱巾将脸挡住,她一向是个谨慎之人,而后便从那隐蔽的拐角飞身而出,直奔祭天台。
乾坤九方鼎的下方台阶处,站在那的两个守将明显一惊,其中一个刚定神一瞧,却猛地身子一晃,继而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画矜收回手,轻瞥了那尸身一眼,缓缓朝着另一人走去。
“你……你是何人?”那人战战兢兢的向后退步。
画矜冷漠的看着他,一个闪身上前,朝他头顶汇聚术法拍下,那人满脸惊骇的倒了下去,同样也是七窍流血。
画矜盯着地上的这两具尸首,满意的勾了勾唇,复抬眼看了看那乾坤九方鼎,忽觉这鼎颇为碍眼。她眸中邪光一闪,决定再送天君一份贺礼。
她走到那樽高鼎之前,只见其古旧的铜漆已经有些脱落,正面上刻画着不清不楚的什么文画。
画矜有些费解,这龙飞凤舞的玩应是哪个无脑画上去的?也忒不美观了。
她抬起手掌,紫光乍现于掌心,法力渐渐凝聚成环,复猛地朝着那刻画之处拍下。
一道细小的裂纹缓缓的浮现。
画矜不由瞪了瞪眼珠,她用了这么大劲儿才裂这点?唉,罢了,这大礼就不送了。
比起祭天台的荒凉,云霄殿此时却是热闹非凡。正中央搭起的戏台子上,司泽水君正唱的起劲儿,因这秦香莲要时不时哭上几句,他便挽起袖子有模有样的擦擦眼泪。
可司泽他就不理解了,这帮人有没有善心?怎么他只要一哭,下面的叫好和掌声就愈烈?不过他瞧着画矜还未回来,也就将那闷气忍了下来,卖力的扯开嗓子哭喊。连禾曦都不由眼皮一颤,深觉他哭得甚是怪异。
这厢画矜一只脚刚迈入云霄殿的门槛,另一只脚就惊得顿了半分。她看了眼台上哭天抢地的司泽,不禁一怔,这是唱的什么玩应?
她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然而围着的众仙神也都在笑,自然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画矜悄悄走到玄衍身侧,略微抬头看向司泽,这戏台子不怎地高,且离他们还比较近,司泽很快便注意到了她,见她终于回来了,司泽暗自舒了口气,同时也收敛了哭腔,接着往下面的词唱。
玄衍刚回眸看向画矜,却若有所思的盯了她半天,“你去这般久就是为了添这两撇胡须?”
画矜摸了摸唇上的八字胡,她怕被洛英认出来,方才特意剪了点头发贴了上去。遂略显得意的道:“怎么样帝神?是不是还挺帅气的?”
玄衍略显认真的道:“丑的很别致。”
画矜尴尬了笑了笑,而后十分有眼力价的端起小壶给他添了添水,没话找话道:“帝神,你觉得这戏怎么样?”
玄衍看了眼台上的司泽,“哭的时候有些意思。”
“噗”画矜又笑了出来,她真的挺感谢司泽的,同时,也很同情他。
半柱香后,这出《铡美案》终于唱完了,本是一段悲凉的负心情事,却生生被司泽给唱喜庆了。以至于这故事里真实的心酸,反而被无意间遮掩了下去。
或许是司泽唱的不大着调,亦或许是这九霄云上本就不需要悲情。但还好,这戏总算唱的顺利,赢来了悉数的叫好,就连高位上的天君天后都不由拍了拍手。
午时将至,差不多到了该祭香的时刻,也正是因为此事,上午的席桌上并未摆放太多的酒水。生怕哪个仙神喝多了闹起来,耽误了时辰。
“起行祭天台!”
随着小仙官掐着嗓子的高喊声,天君携着天后首先起身朝外走,接着是玄衍、长寻还有几个地位高的老神,而后诸仙神也都井然有序的走了出来。
画矜跟在玄衍身后,瞧着这浩浩荡荡的阵势,暗暗冷嘲了一番,她很是期待一会儿待天君脸色的表情。
诚不让画矜失望,看着祭天台下的两具尸首,天君脸色煞时大变,语气凝重的道:“碎魂咒!”
灵广真君惊骇的道:“这碎魂咒不是幽都魔君的绝学吗!”
玄衍神情看不出喜怒,而长寻则疑惑的打量着地上的尸首。
底下顿时一片哗然,众仙神都在交头接耳。
天君目光深沉的看向玄衍:“帝神,会不会是空寂跑了出来?”
画矜眸中波光一闪而过,空寂,正是她父尊的名讳。
玄衍笃定的道:“不可能,有冥渊寒铁在。”
画矜垂在身侧得手不自觉的握成拳,怪不得他父尊会如此轻易被囚,原来是有冥渊寒铁的“功劳”。她继续认真仔细的听着,期盼还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天君皱了下眉,恳请道:“帝神,要不您抽空去看一下?”
玄衍刚欲说话,却一下将目光挪到了那乾坤九方鼎上,兀地,他语气略沉的道,“退后。”
天君怔了一瞬,但还是按照玄衍所说朝台阶下方走了几步,跟在他一侧的几个仙君亦都随之挪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那樽乾坤九方鼎上。
只见那宝鼎正缓缓的向外散着浊气,而其正面上的裂缝也愈来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