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矜担忧的看了眼玄衍,犹豫了片刻,轻点了点头。
司泽如释重负般将玄衍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气。
禾曦亦随便坐在了沙地上,见画矜仍旧眉心深锁,便安慰道:“小初,你也歇会,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拿到鲛人血。”
“嗯。”画矜应了声,而后挪步到玄衍的身旁坐下,看着他微皱的眉心,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不禁缓缓伸手抚上他眉眼,暗暗腹诽:“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救我已经成了顺理成章,而我又是何时习惯了被你救。这次,原本是我救你,可却又变成了你救我。”
她呢喃出口,“你……是故意想让我愧疚么。”
司泽瞧出她的怅然,“他不是想让你愧疚,而是因为喜欢你。”
她手指一僵,讷讷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司泽叹了口气,“唉,你别的事都聪明,怎么就感情之事如此愚笨,他若不是喜欢你,岂会对你百般在意?更是舍命相救!”
她楞住,脑海里浮现玄衍说的婆娑树幻境一事……复低头再次看向玄衍,心中生出一种道不明的感觉。可忽地,她又想起了什么,遂摇了摇头,“不是,他只是喜欢戏弄我而已,他是帝神,救我大抵也是出于仁心。”
司泽倍感无奈,知道她没经历过情感,所以不懂,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同情的看着玄衍,“帝神当真是可怜。”
画矜没听懂,还当他是说玄衍中毒之事,便笃定的道:“他一定不会有事。”
司泽无奈般摇了摇头,看着坐在前面的禾曦,又向北望去,眼角渗出几分苦涩。
……
正如那老翁所言,他们沿岸朝北而行,不出一个时辰,便见到了一片绵延的浅水海湾,海湾上耸立着一座灼灼生辉的水晶宫。
无疑,这里便是沉影水湾。
画矜满眼欣喜,“快走!”
司泽点了点头,纵使心里苦恼,却还是背着玄衍快步而行。
然禾曦这一路出奇的话少,眼下更是有些发蔫。可画矜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旁人的心思,拉着她就朝水晶宫门口飞奔。
几乎是一溜烟的功夫,他们便瞧见了水晶宫的大门。门外有些许鲛人在戏水,见到他们皆是一愣。
眼看这里有现成的鲛人,画矜甚是激动,刚抬腿准备冲过去抓一个,却想起这是人家的地盘。遂回身看向司泽,“强行取血定是不妥,只能指望姬月婵了。”
司泽一脸踌躇,“嗯……我们就这么直接进去?”
画矜眼珠一转,直接扯开喉咙大喊:“夜海司泽水君前来求见姬月婵公主!”她特意用了些法力,这声音煞时响彻整个海湾,甚至徐徐传来回音。
司泽额上一汗,一脸尴尬。禾曦也惊得楞在了原地。
那几个鲛人错愕的看着他们,半响,其中一个绿尾鲛人游晃过来,讷讷的看着司泽,“你……就是司泽水君?”
“……正是在下。”司泽略感无奈。
“喔……”绿尾鲛人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忽地他一变脸,怒喊:“揍他!”
“唰”的水声一响,一堆鲛人冲了过来。
司泽背着玄衍笨拙的躲开那绿尾鲛人的攻击,欲哭无泪的道:“怎么上来就动手!”
“这怎么回事?”禾曦也惊住,但这些鲛人却越过了她,只朝司泽进攻。
画矜瞧着那几个鲛人险些伤到玄衍,煞时眸中一厉,幻出琉璃上就朝司泽身后的鲛人攻去,她扇子一展,半透明的扇叶紫光乍现,随之抬手就将扇子飞出,琉璃扇流转着紫光绕过一圈,挨个击中那些鲛人,待扇子重新回到她手中时,围着他们的鲛人已所剩无几。
剩下的那几个鲛人大怒,一瞬间浑身全身上下变为冰蓝色,凶狠的朝画矜抓去。
这是鲛人的嗜血形态!
画矜眼底一寒,却又怕他们伤到玄衍,遂一边来回抵挡,一边朝司泽喝道:“离远点!”
司泽也明了,一跃而起,跳出了鲛人的攻击范围,禾曦也跑了过来。
她诧异的道:“小初这么厉害?”
“咳……那个,可能是帝神教的。”司泽不自然的随口扯了个谎。
“怪不得!”禾曦了然般点了点头,又狐疑道:“她那把扇子……好像也提厉害。”
“……她娘做的。”司泽开始有些惶恐,还当她识的琉璃扇,可听她后面这样说,就放心的随口说了实情。
然画矜虽然放开了手脚与这几个鲛人打,可嗜血形态的鲛人太抗揍,她几个扇子过去,他们愣是没倒下,她心里一紧,反手刚欲使出“上扇合一”,就听见一道轻灵的声音。
“住手!”
那几个鲛人停住,慢慢收回了利爪,继而看向画矜的背后。
画矜疑惑的回眸,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站在水晶宫的台阶上,她着一身轻盈的透白流仙裙,海藻般的长发垂落在胸前,额心佩着一颗碧蓝的宝石,温柔的黛眉之下,一双翦瞳似海水般湛蓝清澈。
司泽不知滋味的轻唤了声,“月婵。”
……
若说禾曦的美是骄阳似火,那姬月婵的美便是水之柔情,这样一个温婉动人的美人,就连画矜都不由心窝一软,也难怪司泽会为之所动。
不过,这鲛人也够有毛病的,他们之所以放话让司泽来沉影水湾,一来是试探司泽的勇气与修为,二来是考验他对姬月婵的真心。而进门时,那些鲛人上来就开打,也是为了试试司泽的本事。却不成想,司泽没试出来,反倒让画矜大打出手。
好在姬月婵及时赶来,制止了这场无端的争斗,而鲛人王上本意并非想为难司泽,便派人请他们进了水晶宫,更是很好说话的安排了鲛人来为玄衍解毒,瞧着玄衍已然喝下了鲛人血,虽说仍旧昏睡,但毒肯定没有大碍了,画矜这才放心下来,留玄衍在内殿休息,她则陪着司泽与禾曦去了正殿。
只是,在听完鲛人王上的这番用心良苦后,她却深感无奈,早知如此,她就不进这枯牙沼林了,也就不会害得玄衍中毒。
虽说司泽方才没怎么出手,但他能一路跋山涉水的过来,也足矣证明他有些能耐,鲛人王上颇为满意道:“看到司泽水君如此杰出,吾也就放心将女儿交给你了,待吾选个黄道吉日,你们便就此成婚吧。”
禾曦顿时脸色阴沉,紧紧的握住拳头,画矜坐在她身侧,唯恐她现在就发作,赶忙安抚的握住她的手,悄声无息的冲她摇了摇头。她亦明白,遂缓缓松开了拳头,只是静静的看着司泽。
司泽满脸为难,看了禾曦一眼,又看了看上座的姬月婵,良久,他好似下定决心般开口,“王上,我……不能娶月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