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苏荷一点一滴的喂玄衍喝下水,画矜不禁手上一个用力。
“咔嚓”一声,她手中的桃花枝断成两截。
屋里的苏荷顿时惊了下,怔怔的朝门口看,“是谁在那里?”
玄衍轻瞥了一眼,没有做声。
这下好了,画矜俨然暴露,她尴尬的慢慢推开门,手里还握着剩下的那半节桃花枝。
“呵呵……我刚要进来,一不小心撞门上了。”
玄衍将目光挪向她手里的桃花枝,很明显是被人生生折断,他心情略感不错,面上却不动声色。
然苏荷又是一脸惊慌,两双水眸染上淡淡的雾气,好似十分害怕般看着画矜,颤颤巍巍的道:“小初姑娘……您……您来了。”
这个小鲛女又在装模作样!
画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慢慢走到苏荷眼前,绽出一抹甚是亲切的笑容,“苏荷妹妹好贴心,知道我不在便过来照顾帝神,真是辛苦你了。”
这“辛苦”二字的音调略怪,再配上她格外温婉的笑容,苏荷煞时背脊一僵,瑟瑟的道:“不……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画矜又笑了笑,“还是要谢谢你。”她忽地话锋一转,“不过,眼下我回来了,也就不必劳烦你了。”
苏荷面色踌躇,有意无意的朝玄衍看,期望他能说些什么,可半响过去了,玄衍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她只得懦懦的道了个,“苏荷告退。”
瞧着这苏荷终于退了出去,画矜心里甚是舒坦,脸上都无意识的泛出得意之色,她走到玄衍床边,关切的问:“帝神,你还要喝水吗?”
玄衍方才虽然一直没说话,可从始至终都没有错过她任何表情,见她这般把苏荷赶走,他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刚喝过。”
这又让画矜想起方才苏荷喂水那一幕,不自觉别扭的道:“哦,对,有人喂过你了。”复又略感不满喃喃,“你又不是拿不住杯子,干嘛还要人家喂你。”
玄衍十分平静的道:“虚力。”
还虚力?
画矜怪异的端量着他,“早上我怎么没看出你虚力?”
玄衍波澜不惊的道:“搂你有力气。”
“……”这是什么歪理?搂她有力气,拿杯子没力气?
画矜皮笑肉不笑的道:“也是,这苏荷妹妹长得标致,又温婉可人,帝神自然喜欢她喂水。”
玄衍眼眸略显深沉,“你很在意她喂我水?”
画矜一怔,好似被拆穿心事一般挂不住面,故意惊诧的遮掩,“我有什么在意的!有人照顾帝神我当然高兴!”
玄衍若有似无的翘了下唇角,自顾自的说道:“你无需在意,她远不及你。”
“……”跟她有什么关系,这厮真是奇怪。可她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泛喜。
如此这般,画矜又陪着玄衍坐了一会儿,顺带给他说了下明日司泽大婚之事,玄衍没什么反应,好像早就猜到会是这样。而他们也决定,明日玄衍喝了这最后的鲛人血,正好参加完司泽的婚事,便返回九霄云。
傍晚,鲛人王上传话让画矜过去找他,她过去一瞧,姬月婵也在,且正欢喜的试着嫁衣。而鲛人王上也给画矜准备了一件漂亮衣裳,并告诉她,沉影水湾有个风俗,新娘子出嫁需有一个姑娘在身侧陪护,这个姑娘会沾染到新娘的喜庆,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画矜本来就不大想穿,一听是这么回事,更是委婉的拒绝。
可鲛人王上却语重心长的道:“你是我的外甥女,如今你娘亲不在,父尊又身陷囹圄,我当然要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我们这个风俗很灵验,相信舅舅下一次喝的喜酒,就该是你的了。”
他如此苦口婆心的为画矜着想,她若是再不同意,就太驳鲛人王上的面子了,所以她无奈的抱着那件衣裳回了房,但好在这身衣裳是淡紫色,也算是对了她的味口。
今个夜里倒是很安静,玄衍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她这几天好不容易落个清净,自然早早就睡下了。
然,画矜第二日睁眼,玄衍又是躺在她身侧,且先她醒来,正静静的看着她。
画矜现在都害羞不起来了,她深感无奈的道:“帝神,你不是虚力么?怎么又把我抱过来了?”
玄衍淡淡的一勾唇,“这是你的床。”
“……”她来回一瞧才发现,这果真是她的房间,遂更加无奈,“你又不是没房间,为何还要睡到我这里?”
玄衍不疾不徐的开口,“抱你睡惯了,你不在,睡不好。”
“……”
画矜也懒得再与他争辩,反正今个就回九霄云,与他同睡的日子终于到头了。想着还要去陪新娘,她便无视玄衍,赶紧起床打算梳妆。
然玄衍还是躺在床上不动地,她看了眼那放在一旁紫裙,回眸略显难为情的道:“帝神,我要换衣服。”
“嗯。”他应了声,可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画矜再次耐着性子道:“我要换衣服!”
“你换。”
画矜甚是憋火,尽力扯出个笑脸,“那请你先出去。”
玄衍沉默,半响,他玉手一抬,指了指那件紫裙,“这件?”
“……嗯。”画矜乏力的应道,只盼他有自知之明。
然玄衍却伸出两指对着画矜一晃,淡光一闪,那件紫裙已然完好的穿在画矜的身上。
画矜怔住,讷讷的抬起胳膊,无疑是透纱的流仙裙衣袖。
“好了。”玄衍淡淡的道。
画矜额上一汗,无奈的道:“那我去新娘子那里了。”
“等下。”玄衍唤道。
画矜脚步顿住,眼底有几分戒备,生怕他再搞什么名堂。
玄衍轻挑了下眉,“你就打算这样过去?”
画矜疑问,“不然还要如何?”
玄衍不紧不慢的起身,下床缓缓走到她面前,颇有意味的道:“你买了那么多胭脂水粉,只是拿来看的?”
呃……他的意思,她应该梳妆一番?她干舅舅倒也嘱咐了她,打扮漂亮一点。若这样过去,可能是有点随意。想了想,她点了点头,“呃……那我整理下妆容。”言罢走到铜镜前坐下,抬手幻出之前买的那堆胭脂水粉,可刚想往脸上涂抹,又想起玄衍还在,便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他,“帝神……你要不先出去?”
这次玄衍很痛快,他若有似无的笑了下,继而径直走了出去。
画矜略施粉黛,简单的画了个淡妆,又将两鬓青丝随意挽了个桃花髻,随后便推门而出。
可她刚推开房门便怔了下,因为玄衍正站在门外,他衣着整洁,一身水云色的长衫依旧衣袂翩翩。
玄衍不着痕迹的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这一身浅紫流仙裙好似天上为她打造一般,穿在她身上甚是美艳动人,而她黛眉之下的妖娆明眸,更是显得魅而不俗。这般静默的看着她,他眼底露出一丝满意的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