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院验试一共有三日,第一日考文学,通常都是以经史出一些试题,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却也不易。第二日则是考武学,学子间轮番对决,比拼术法修为。而这第三日就麻烦了些,这些学生会被送到一个地方完成任务,然后考官会结合前两日的成绩和此次任务的表现对学生进行最后点评,决定名次。可以说这第三日才是最关键的一日。
所以,今日这个文试,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看头,而且想看也看不到。
晨鼓三击过后,陆东振奋人心的宣布验试开始,紧接着一众学子都进了文试考院,千琴临踏进门槛时,又回头看向人群后面的画矜。
画矜见她眼里有几分紧张,便抬起手握住拳头冲她比划了一下,也算为她打个气。
千琴小脸微微一红,高傲的把头扭了过去,但却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容。
文试的考官是天枢院自己的师长来担任,所以玄衍、扶昱等人也只是陪着开个场,另外还有一个人,绝颜,她此次之行本来没什么正事,但是作为副考官之一的珑香突然死了,天枢院可能考虑到白虞岛,便邀请绝颜来替位,因而绝颜现在就成了副考官。
这开场的热闹也凑完了,画矜本打算离开,却见扶昱正下了台阶奔她走来,她想了想,就没动地儿。
扶昱缓缓走至她面前,春风拂面般笑道:“方才看到你鼓励琴儿,想与你道个谢。”
画矜嫣然一笑,“你客气了,千琴多少算是我的学生,我自然希望她考好。”
扶昱眉眼弯出个半月笑弧,“那丫头自幼被宠坏了,脾气未免有些娇纵,难得你能与她相处的来。”
画矜轻笑道:“她还没长大,自然天性未泯,我以前也跟她差不多。”
扶昱思索了下,摇摇头认真的道:“不,你像她这般大的时候,比她可爱多了。”他又笑着补了句,“尤其是睡着之时,像只温顺的小猫。”
他说的是当年水洞之事,画矜突如其来的脸颊微红,不自然的干笑两声,“呵呵……呃……对了,你应该看过试题吧?这次都考些什么?难么?”
这般明显的岔话,扶昱当然看得出,他嘴角微微一扬,故意有几分正经的道:“文试结束之前,考官不能透露试题内容。”
画矜轻轻一撇嘴,“连我都不能说啊?”
扶昱摸着下颚仿若在思虑,他认真的看着画矜,见她皱眉不满,兀地,他伸手轻敲了她额头一下,调笑道:“傻丫头,逗你的。”
画矜怔了下,复捂上额头轻揉了揉,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啊你,学坏了!”
扶昱儒雅的白玉面庞上染满笑意,“这次文试题目都是你教过千琴的,想来她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吧。”
“真的!那太好了。”画矜笑音刚落,便听见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
“文试未结束,扶昱殿下便透出考题,未免有些不合规矩。”
画矜侧首一瞧,原来不知何时,玄衍与绝颜竟走了过来,而那道话音当然也是出自他的口中。
“帝神。”画矜恭顺的做了个礼,“扶昱殿下并未说什么,还请帝神不要多心。”
玄衍明显感受到她的疏远,他眸中掠过一丝异样,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没有作答。
绝颜笑靥如花的道:“小初不要担心,帝神他不会真的怪责扶昱。”
画矜敛起眼帘,沉默不语,扶昱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玄衍眼角余光朝绝颜扫了下,“你很了解我?”
绝颜笑容微微一僵,满脸委屈的开口,“……我只是想安慰小初,毕竟她与扶昱关系如此之好,我怕她会忧心。”
玄衍没理会她,将目光凝在画矜的脸上,又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扶昱。
扶昱脸上隐约露出惭愧之意,“是我的过失,就算帝神要责罚也是应该的。”
画矜急忙道:“不是,是我不好,我不该追问,帝神若要罚,就罚我吧。”
扶昱:“小初,不怪你,是我的错。”
“我有说过要责罚?”玄衍不悦的打断了他们俩。
画矜微怔了下,淡淡的开口,“帝神英明。”
扶昱若有似无的笑了下,“谢帝神不追究。”
玄衍冷眸看了看他,继续纹丝不动的瞧着画矜。
画矜毕恭毕敬的做了个礼,“几位神尊想必还有公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扶昱目光在她与玄衍身上游走了下,仿若思考着什么,同时绝颜也来回打量着画矜的背影。
玄衍轻挑了下眉,“你去哪?
画矜已然走出两步,她稍稍一顿,背着玄衍吐出两个字,“抄经。”
“……”这次玄衍诚然觉得有些无奈,唯有看着她就此离去。
……
不过画矜也就是说说,她回去并没有真的抄经,只是为了找个远离玄衍的借口罢了。她闲暇的在房里待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文试鸣钟结束,她方出去走走。与此同时,画矜亦听闻了一件大事,挖心凶手落网了,而这凶手便是段柳风。
刚从余生嘴里得知这个消息,画矜就匆匆赶到了主院,眼下主院门口是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可都只能眼巴巴的往里面望,因为大门口被侍卫把守的严严实实,不让人随意进去。
约摸着过了一会儿,画矜瞧见玄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凝眸想了想,还是朝玄衍走了过去。
“帝神,段柳风认罪了吗?”她也无需旁敲侧击,毕竟这么多人都围在这。
这一整天,她刚露出个还算不错的脸色,玄衍多看了她两眼,意味深长的道:“抄经果真可以陶冶心性。”
画矜干笑两声,“呵呵……您就别逗我了。”复露出个十分好奇的表情,“您快讲讲,怎么回事?”
玄衍若有似无的笑了下,修长的腿一迈径直往前走,画矜亦跟上他,只听他不紧不慢的开口,“段柳风死了。”
画矜诧异,“怎么死的?那如何知晓的他是凶手?”
玄衍幽幽启齿,“自尽而亡,段柳风死前留下一封绝笔信,信中道出了他杀人挖心之事,还提及了他与珑香的纠葛。”
也就是说段柳风是畏罪自尽,这绝不可能,先说段柳风压根不是凶手,就算他真是凶手,就他那种无耻之徒,也定然不会这般做。
画矜思忖了下,问:“他与珑香有恩怨,倒是可以理解,那秦欢呢?他为何要杀秦欢?”
玄衍淡淡的道:“秦欢与他有私情,用此事威胁过他。”
虽然他言语简单,但画矜大抵能猜到一二,与学生有染之事,段柳风以前就做过,这倒极有可能是真的。另外,段柳风应该死于夜书白之手,只是夜书白大费周折做出这些事,究竟出于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