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烟被小太监打得脑子昏昏沉沉，快要失去意识，忽然听到顾菟儿的声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勉强地睁开眼睛，没想到顾菟儿真的站在他们的面前，一并还有泽井和阳乌大人。那一刻，她终于放松下来，直直地晕了过去。

眼看着辰烟昏倒，还没等顾菟儿和阳乌反应过来，泽井便先一步扶住了辰烟，把她揽在怀里，一双眼睛因为怒意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看向姚总管。

姚总管被泽井的眼神惊了一跳，转过身便看见了顾菟儿，心道：这小女子好生眼熟。再看她的身边，站着阳乌，一张银质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只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嘴角。

阳乌扫视了一遍周围的人，漫不经心地介绍道：“我身边的这位是刚刚晋封的贤妃娘娘，如今就住在玉羊宫。娘娘初来乍到，对宫里的规矩知道的还不是很清楚，还望各位以后多加照拂啊。”说到最后一句时特意看了姚总管一眼。

姚总管吓得拂尘都快拿不住。想他姚千化是皇宫里的大总管，当朝丞相郭进的结拜兄弟，后宫皇后郭婉柔的干爹，至少在这皇宫里他还没怕过谁，唯独这阳乌，让他十分忌惮。不只是因为阳乌和皇上关系密切，更是因为这个人向来先斩后奏，他手里的几个得意手下都是被他直接砍了，而皇上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这些事不管不问。这让姚千化苦不堪言，从此小心谨慎了许多。

今天的事是因为他本身是个施虐狂，一见了血便兴奋激动，失了理智。眼下已经没有什么好办法应付过去，只得低身谄媚道：“大人这是说的哪儿的话，什么照拂不照拂的，照顾好后宫娘娘那都是奴才们的本分。”

“那不知道敬上爱下是不是也是姚总管的本分啊？”顾菟儿冷声问道。

姚千化听得手一哆嗦，直接跪在地上，给了自己两巴掌，“奴才该死，一时被这小贱人气昏了头，说错了话。奴才该打，奴才掌嘴。”

“呵。”顾菟儿冷笑一声，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辰烟，又说道：“总管大人好会教训人啊，一口一个小贱人。那辰烟是我宫里的丫头，她是小贱人，那我岂不是，嗯？”

“哎哟，我的娘娘。奴才......奴才这张破嘴，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姚千化连忙又打了自己几个巴掌。

顾菟儿理都没理，对泽井说：“你先带辰烟回去，找窃玉要凝香露，给辰烟敷上。”

泽井微微点头示意，便抱着辰烟回了玉羊宫。姚千化见状连忙招呼在一旁看热闹的太监，说道：“你，快去储药司拿几瓶人参养气丹给辰烟姑娘送过去。”说罢又起身踹了方才动手打人的小太监一脚，“没长眼的东西，也没看看辰烟姑娘是谁宫里的，竟然把人往死里打！来人啊，带到行刑房去给他五十大板，让他长长记性！”

普通人挨十板子就已经没了半条命，若是五十，只怕再多几条命也不够打的。

那小太监一听要领罚，跪都跪不稳了，急忙扑到顾菟儿身前，大哭道：“娘娘，娘娘救我。我本来没想对辰烟姑娘下重手的，都是姚总管，他嫌我打的轻，让我狠狠地打。奴才，奴才不敢不听他的话啊娘娘。求娘娘饶了我这一次吧！”

见这小太监哭得涕泗横流，顾菟儿心里有些不忍。说到底都是些受别人摆布，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他们哪有什么拒绝的权力呢？顾菟儿叹了口气，刚想开口，不料那姚千化突然一脚踢过来，直中小太监的胸口。

那姚千化也是有点武功底子的，这一脚又用了十二成的力，小太监身子单薄哪受得住？只听见“哇”的一声，小太监吐了一口血，脖子一歪，身子一仰，直楞楞地倒在地上。等再去探鼻息，已是断了气了。

点点血沫染上了顾菟儿的裙角，惊得她目瞪口呆。

进宫这一路她听了太多左铭宸治国有方的话，坊间也是一派生平。但是万万没想到皇宫内院居然是这样草菅人命的地方。

再看那姚千化，对于小太监的死，他没有一点愧疚，相反地，满地的猩红彻底激起了他虐待的心情。他诡异地笑了起来，对顾菟儿说：“娘娘，既然打人的已经死了，也算是咱家给辰烟姑娘出了口气，以后玉羊宫咱家一定派人多加留心，您今天特意过来一趟，想必十分辛苦，来人啊，送娘娘回宫。”

说完他又看向阳乌，笑容更甚，“阳乌大人不在皇上身边侍奉，却跑来这里，莫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

此时的姚千化已经有些精神失常，心想他们若是乖乖离开了还好，若是阳乌敢跟他动手，他也不会再顾忌，直接当场送阳乌上西天！

阳乌却没有理姚千化。他看向呆若木鸡的顾菟儿，暗暗叹了口气，虽然说顾菟儿也是见过血的，但是像这样滥杀无辜的场面想必也是第一次见。他有些后悔带顾菟儿来内务司，心想要不就先把顾菟儿带回去，别再让她受到惊吓。

听到回玉羊宫，顾菟儿才稍稍缓过神来，直直地看着姚千化，说道：“我初来皇宫，有些规矩不是很懂。”

姚千化只当顾菟儿是被他吓住，心中甚为得意，表情也愈加诡异起来。“这个无妨，咱家再派个教养嬷嬷教导娘娘便是，您现在该回玉羊宫去了。”

顾菟儿并没有再搭姚千化的话，而是看向阳乌，神色木讷：“阳乌，我问你，对皇室辱骂是什么罪？”

阳乌俯首，回答：“乃大不敬之罪。”

“应处何刑？”

“其罪当诛。”

“草菅人命又是什么罪名？该如何处置？”

“草菅人命乃杀人之罪，当斩。”说完阳乌便看向姚千化，面具之下的脸越发让人胆寒。

姚千化本以为顾菟儿是被他吓住，万万没想到这小女子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再看阳乌也是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心里顿时起了杀意。

幸好对方也只有阳乌和顾菟儿两个人，就算今天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人敢上门来找他的麻烦。毕竟这皇宫里，虽然权力最大的是皇上，但是皇上只在乎朝政，不过问后宫。真正掌握后宫生死的是他这个总管。

姚千化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奴才悄悄关上了内务司的大门。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菟儿和阳乌：“既然咱家的好意娘娘不领情，那也就别怪咱家心狠手辣了！”

话音刚落，忽然从四周跑出几十个小太监，手持长刃兵器，将顾菟儿和阳乌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