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因没松手，反而脑袋里响起靳奕身边陪着的那个小男生，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一个转身又吻了上去，这人这一次有了经验，没什么错愕，反而很顺从的迎了上去。

楚瑜因咬着对方的下唇，眼里泛着水光，低沉着声音，暧昧的调侃道：“你很会啊？”

男生反而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起来。

楚瑜因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有了变化，一时间觉得索然无味……有什么意思呢？不是那个人，无论怎样都没什么意思。

之前他在国外谈过那几段恋爱，除了萧添，其实都是认真的，谈的时候过节送礼平日陪聊嘘寒问暖，贴心不已，从不出去沾花惹草，做的时候都温柔体贴，没有说过他床上技术不好的。

可是都没有什么意思。

太淡了，心里一点我喜欢他的感觉都没有，像是在完成一项又一项根本没有任何难度的挑战。

他生命里唯一的一座高山，就是靳奕，高到他好像连攀登的勇气都没有。

楚瑜因叹了口气，索然无味的打算松手放了这男生，一声干咳突然落入耳中，楚瑜因突然就有了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浑身一颤，下意识看过去，不是靳奕，而是靳魏。

楚瑜因郁闷道：“你这大晚上的破坏我好事做什么？”

靳魏捂住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头疼：“有些事想问问你。”

楚瑜因挑了挑眉，心中立马有了答案，他拍了拍那小男生的肩膀，声音压低了些：“你去外面等我。”

那人很听话的点了点头，立马出去了，楚瑜因这才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衣服，桃花眼一挑，波光流转：“什么事？”

靳魏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到底挨他挨得近了些，压低声音娓娓道来，果然不出楚瑜因所料，就是他和那小医生的事情，大概的情况和从谢谷森那里了解到的没什么出入，只是靳魏说得更详细一些，他想和小医生谈恋爱，人家不肯，他也不愿意来强的，他想让人家心甘情愿的臣服自己。

楚瑜因听了半晌，不由得有些出神，他看得出来靳魏像是动了真情，不由得想为什么这个人不是靳奕。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好笑，靳奕哪里是没有真情，只不过那个对象不是他而已。

楚瑜因敲了敲墙，打断他：“等等，你刚刚说，你已经多久没来过皇蘅了？”

“大半年吧？”靳魏道。

楚瑜因笑了一声：“你想让对方心甘情愿的臣服你？”

靳魏挑了挑眉。

楚瑜因意有所指的看着他，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楚瑜因本以为靳魏这性子不会开口回答，谁知道这厮居然还真的认真想了起来，半晌才开口道：“因为我觉得那样肯定挺有意思。而且——我不太想在他不愿意的时候动他，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下半辈子都不会再跟我说一句话。”

“……”楚瑜因心里有了肯定的想法，自然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半晌才做了一个决定性的判断，“靳三少，你完了。”

这人彻底傻了。

楚瑜因一番好说歹说给人答疑解惑，总算成为了爱情导师，解救了这迷茫的灵魂。

不过一看靳魏那傻不拉几的脸他就心烦，谁让靳魏跟靳奕长得像，又不是那个人呢。

楚瑜因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他脸颊一口，靳魏吓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捂住自己的脸。

楚瑜因叹息：“没意思。”

不是那个人，就没什么意思，长得像也没用。

靳魏一脸“日了狗”的表情离开了卫生间。

楚瑜因也随后离开，出去了才发现之前那小男生还在外面等着，他想了想，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你微信多少？”

小男生脸上爆出兴奋的光来，几乎是手忙脚乱的将手机从自己的兜里拿了出来，二维码往楚瑜因的眼前一放，楚瑜因道：“钱晚上回去转给你。”

小男生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失落，他咬着下唇，小心翼翼的看着楚瑜因，道：“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知道了。”楚瑜因平淡的打断他。

男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皇蘅里面呆着的，穿着这衣服的基本上都干点那方面的勾当，被楚瑜因的眼神这么一瞧，顿时就生出几分自卑来，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楚瑜因转过身打算离开时，他还是鼓足了勇气，喊道：“先生，我姓秦，秦新玉。”

要是往日，楚瑜因还能调戏对方几句名字好听之类的话，此刻却头也不回的往外去了。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不知道靳奕身边新跟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姓什么。

*

凌晨一点，靳奕没有回来，楚瑜因知道他今儿晚上多半是不会回来睡觉了。

盯着亮着的灯，楚瑜因看了半晌都没有丝毫睡意，眼下一片青黑，桃花眼都失去了平日里潋滟光芒。

楚瑜因这么看着看着，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站起身来。

他想到了自己和靳奕的学生时代，那时靳奕高中，穿着普通的校服，面上神情冷漠，却依旧把那校服穿得全世界第一好看。

那个时候他还小，跟靳奕待的也不是一个学校，常常晚上的时候拐很长的一段路，只为了看靳奕一眼。

靳奕骑自行车上学，他也学着，跟老头儿说要骑自行车上学，还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其实只是为了在路上偶遇到靳奕的时候，对方能顺便给他买一个小面包。

尽管他胃不好，吃凉的容易拉肚子，有段时间他连着拉都快虚脱了，后来小命要紧，才拒绝了靳奕的面包，大着胆子喊他：“靳奕哥，能不能不吃面包，吃烧土豆啊？”

靳奕没有嫌他得寸进尺，还真给他买了烧土豆，那个时候愚蠢天真的他，真的以为靳奕也是喜欢自己的，因为他对自己不像对别人那样不假辞色。

他给他买面包呢。

可是后来他才晓得，那是因为他和靳魏玩得好，就像是谢谷森跟靳魏玩得好，靳奕也给谢谷森买面包一样。

除此之外，谢谷森还跟他要过玩具，要过机器人，甚至要过电脑。

楚瑜因每次想到都气得不行，谢谷森个不要脸的，他都没要过呢。

没敢要，怕惹烦了靳奕，不理他了那该多惨。

楚瑜因脑海里想着那一年的靳奕，手下的2B铅笔在寂静的夜里唰唰作响，对方的面容身体逐渐在这张重新拿来的白纸上成了形。

上第一遍底色的时候，楚瑜因的眼泪没忍住从眼眶里砸出来，湿了好大一片，他不敢再哭了，唯恐这张画画得不好毁了靳奕，于是强忍住，歇了好一会儿，再继续画下去。

他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寂寂无终的暗恋，可悲的竟连一句喜欢，都没有亲口对那个人说出来过。

楚瑜因想，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总是卑微的，卑微到低入了尘埃里，卑微到连句喜欢，都没有勇气说出来。

靳奕的冷峻跃然于纸上，穿着校服的那个少年终归已经成了无数年前男孩的一夜清梦，他的手指从他的脸颊上划过去，带起一阵颤栗。

他不想再继续等待下去。

等待永远不会有尽头，可是进攻，却能让一切有新的开篇。

或许是戛然而止，也或许是新的开始，楚瑜因不知道，可是他从前的懦弱，就像是一道刚刚迈过去的坎，被他狠狠的关在了身后的那扇门里。

他不能忍受靳奕的身边再有任何人，无论那个人是谁，只要不是他，都不可以。

如果失败了……楚瑜因想，就算失败了，他睡到了一次靳奕也能算是不虚此生了。

*

楚瑜因第二天是从桌上醒来的，在桌面趴着睡了一夜，落了枕，脑袋动的时候就跟针扎似的，疼得不行，楚瑜因吸了一口凉气，缓了好一阵才能勉强的小幅度扭一扭脖子。

楚瑜因在那幅画的右下角写了自己的名字，盖了章，小心翼翼的收好，放进了那箱子里，就放在最上面。

章是他之前特地找人做的，上面是一个“楚”字。

楚瑜因很讨厌这个姓，但是因为靳奕喊他“楚楚”，又爱着这个字，他向来是个矛盾体，思虑良久，还是没舍得用其他的字，于是这个章就这么跟随了他四年之久。

整理好一切东西，楚瑜因才空着肚子去厨房找了一圈，搜到了前天晚上的一碗剩饭，心里琢磨着这大冬天的应该没坏，随意应付着就吃了下去。

楚瑜因一边吃一边看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居然都是宋秦清打来的，楚瑜因懒散的回了过去。

“楚先生？”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啊。”楚瑜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卡在喉咙的东西咽下去，才问，“什么事儿？”

“我专辑的事情，想找你商量商量。”宋秦清道，“我自己写了首歌，想加进专辑里面，苗苗姐不太乐意，你来看看吧？”

楚瑜因想了想，应了他，挂断电话，收拾好剩饭之后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