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沐浅失声问道。
“怎么?你嫁过来之前没打听过,不知我这尚书府的病秧子是新近才认祖归宗的?”
他唇上勾起一丝讽刺:“没想到是我?当初退婚的时候,是不是没想到会有今天?”
沐浅被这一连的诘问问的面色讪讪,悄睨下他的面色,低声叫道:“你听我解释·········”
她心神大乱,万万没想到一同长大的竹马白佑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京城尚书府的长房长子林予安了。
可怕的是,她不是林家为他三媒六聘要娶的正牌新娘子,而是代替新娘子来冲喜的西贝货。
更可怕的是,新婚丈夫竟然是前!任!未!婚!夫!
当初她强行退亲,更连夜搬家,让他颜面尽失,想到对方记仇的性子,她只觉得头大无比,脑子急速运转,想要编个谎话,搪塞过眼前。
至于以后的事情,苏沐浅表示:眼前都不一定过的去,哪里还想得到以后会怎样呀。
“安哥哥——”她半低下头,悄悄用手狠揉了两下眼角,揉红了眼眶,又不着痕迹的狠掐了自己手臂一下,滚烫的泪珠便入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不想她呜呜哭了半天,对面那人只是冷冷的望着,满眼的嘲弄。
她越哭心里越是发虚,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每次她使出这招,不管她犯了多大错,他都举手投降,对她有求必应,难道今天这招要失灵了吗?
她这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余光就瞥见林予安身形一动,迅速的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心下大急:难道他要去揭发她这个冒牌货?
当下一个猛扑过去,从身后紧紧的环抱住了他,用力太过,林予安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佑安哥哥,我知道错了,可是我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的,你相信我——”
“放开。”林予安顿了一顿黑着脸,冷声说道。
“不放不放就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生气了。”她撒娇耍赖道。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感受到了他话里的不近人情,沐浅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却倔强的攥着他的一小片袖角,委屈的嘟着嘴,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林予安看她这副模样,险些要被气笑了,不知情的人看见,定会认为他才是那个负心人。
他趁此机会细细打量面前的小丫头,一年未见,她长高了也变瘦了,往昔圆润可爱的小圆脸,也清减了些,越发衬的一双杏眼明媚灵动,少女娇憨感十足。
哼,只可惜这双杏眼在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也不知道在憋什么坏。
沐浅趁机偷挤出一点泪,睁大了圆溜溜的杏眼,摆出个真诚无辜的样子来。
“我哥上京赶考你是知道的,我算着日子却总也等不见人,等来等去却只等到一封他事先留下的书信,叫到我上京投靠远方的堂叔,额······就是和你结亲的苏侍郎家。”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退亲?”林予安冷着脸问道。
“我答应过我哥,一定要等他回来亲自给我们主持婚事的。”
她着重强调“亲自”两字,又睨着他神色没有变的更可怕。
便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可是,我哥他不见了踪影,还怎么给我们主持婚事?
我不嫁人没什么关系,总不能连累你也一直不娶亲吧。”
说到最后竟然有些理直气壮。
说完又用委屈的小眼神瞟他,总结起来就是: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林予安是彻底被她这颠倒黑白的狡辩,气的冷笑出声,讽刺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沐浅也知这个理由十分占不住脚,不想在这话题多做纠缠。
她堆起满脸的甜笑,讨好道:“这么兜兜转转,我还能嫁给你,可见,咱俩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正说着,突然间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沐浅被呛的连咳数下,一直充当背景板的绿萝忙上前扶住她,慌张道:“小姐,好像失火了——”
“门。”沐浅伸手指了指灵堂正门的位置。
绿萝赶紧三作两步的小跑过去,使劲往外一推。
哐当——力道很大,门却没被推开,她急道:“小姐,门打不开怎么办?”
“快叫救命啊·······”沐浅心急如焚的脱口而出。
“救——”
“救——”
“闭嘴——”
主仆二人的呼救声刚起了个头,就被一声厉喝止住了。
“聒噪。”林予安嫌弃的说道:“你们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这门······是被人给锁上了?”沐浅满眼疑惑,方后知后觉的问道。
“是门上的铜锁长了手,自己给锁上的。”
林予安嘲讽道:“还得拜你所赐,贼人才能这么顺利。”
“你刚刚·······”不是去揭穿我的?
沐浅傻眼,她想了起刚紧紧抱住林予安的场景。
原来他是听见了动静,想要察看呀,若不是自己从中阻拦,说不得已经抓住了贼人。
最坏,也能吓跑他,不用让他们置于这样的险境。
她羞愧的满脸通红,但却快速的举一反三,惊呼道:“那这火也是有人故意放的?想活活烧死我们?”
浓烟越来越大,三人都被呛的连连咳嗽。
“是想烧死你们。”
林予安还有闲心纠正道:“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沐浅此时才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林予安打小身体不错,回到林府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了名满京城的“病秧子”。
还有今晚这灵堂纵火,桩桩件件,令人胆寒。
可是现下却容不得她继续深思,火苗伴着浓烟不断地从门缝处蹿了进来。
“咳咳咳——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她以袖掩住口鼻问道。
林予安并不理会她的话,反而动作敏捷的将灵堂上的布幔都扯下。
“我们是要披着这些——”撞开门冲出去吗?
话没说完就见他以布幔饵,火势迅速扩散进了屋内。
沐浅大惊:难道他被气的失了心性,想要和她同归于尽?
她和绿萝两人面面相觑,被他的举动惊在当下,楞了一楞便来不及阻拦。
屋内火势已经蹿的一人多高,烈火伴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吞噬着屋内的一切。
浓烟密密升起,直往人眼鼻口舌钻去,两人只得捂住口鼻向火势还没蔓延到的窗边退去。
“快,我们把它撞开。”
她一边使劲用身子撞击窗户,一边对绿萝说道。
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却也只弄坏了窗户上糊的油纸。
眼前这个檀木镂空雕花窗户依然毫发无损,沐浅急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