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流风从屏风走出来,高大的身姿,俊逸飘然,却透出一股震慑人心的寒气。
骆玉蝶痛苦异常,嘴唇紧紧抿着,头低低的。
好像要低到尘埃里一样。
以为不会再见,以为会恨他。
可是见到了这个男人,骆玉蝶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而贺流风冷凝着双眼,看着站在屋中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竞争对手,还有一个也是对他怀恨在心的人。
他们两个人又是怎么凑到一块的呢?
这些,贺流风不想去探究。
他冷冷一笑,“季天盛,我们之间非要出人命才能了解吗?”
季天盛扬起脸来,不屑的看着贺流风,“这是你们贺家欠我们的。”
贺流风质问季天盛,“你杀了韩烨母亲还不够吗?”
“不够!”季天盛咆哮着,“那是她该死,当年她跳河为什么没有死?她要是死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韩烨咬牙切齿,双眼冒出愤怒的火来,一个箭步过来,上去给了季天盛一拳头,“季天盛,你就是畜生!”
而后,这拳头就像是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季天盛被打的满脸是血,踉跄着倒地。
“住手!”贺流风制止了韩烨。
而韩烨不解的看着贺流风,“少爷,让我亲手杀了他!”
想起死去的母亲,不杀他,何以解恨?
贺流风只是望了韩烨一眼,韩烨瞬间明白了。
少爷现在还不想杀他,要留着他,必然是有事情要问。
纵然是再狠,为了顾全大局,韩烨也只能是把满腔怒火压制在心中。
刚抬起的手重重的垂下了,而后回头看了眼贺流风,退到了一边。
而季天盛摸着嘴角,流血了,牙齿都掉了,他吐了一口嘴里咸咸的血迹,被骆玉蝶扶起来,却还有些站立不稳。
季天盛阴鸷的眼睛一闪,满脸愤恨,盯着韩烨看,“韩烨,我们季家将你养大,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却背叛了我!还要杀我!”
“是你先杀我妈的,她有错吗?你为什么对她下毒手?”
韩烨,紧捏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嘣响。
季天盛看着慢慢朝着自己过来的贺流风,而骆玉蝶一直盯着他看。
这眼神,虽然有恐惧,但是更多的是一种骆玉蝶看自己不曾有过的柔情。
被季天盛盯的脸发红,骆玉蝶回头不看看,扶着季天盛,低头不语。
季天盛心却仿若是被掏空了一样,空落落的。
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心思质问骆玉蝶了,而这些都藏在她的眼睛里了,只看一眼就明白了,还要问,自取其辱吗?
季天盛冷笑,“贺流风,你真行!让这么多人都愿意为你出生入死!”
贺流风俊美容颜,在灯光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不容侵犯的王者之气,“应该是你厉害,让林伯在我们贺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卧底,我都被蒙在鼓里。”
季天盛又冷笑,“那最后他还是选择跟着你了!”
贺流风淡淡说道,“说明他们醒悟了,不想继续被你利用了。”
“贺流风,你别得意,我还有一个杀手你没有抓到呢!”
“你是说辛紫瑶?”
季天盛眉头一皱,看着贺流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而后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她已经不再了。”
“你杀了她?”
“是她自己求死……服毒自尽了。”
做杀手的人,在当上杀手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最后的命运。
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
而一旦失手,主人也不会饶了他们的。
杀手随身都携带者一颗毒药丸。
如果任务失败,那只有保全主人,牺牲自己了。
季天盛闭上眼睛,紧抿着嘴唇,愣怔了一会。
这个结果他也早就预料到了。
辛紫瑶毕竟没有背叛他。
“季天盛,你是不是知道林伯女儿下落?”
季天盛愣住了,贺流风也知道了,看来,林伯是真的归顺他了。
“不知道。”季天盛冷冷说着。
“真的不知道?”贺流风觉得这男人太狡猾,他是不是撒谎了?
“我说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已经都失散了那么多年,上哪去找!”
林伯咬着牙,躲在门外,听着季天盛说的话。
这个骗子,一直就是再骗他,就是再利用他。
到今天林伯才知道,才醒悟过来。
“季天盛,收手吧!”贺流风冷凝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季天盛。
季天盛却知道自己躲不过,可是他杀人如麻,就会乖乖的放手投降?
他阴鸷的眼睛环顾的看着黑压压的人,眸色一闪,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贺流风已经慢慢的靠近他,而韩烨也盯着季天盛,没有错开一眼,防止他出什么暗招。
躲在门后的林伯,看着屋里的情况,知道季天盛这回是躲不过去了。
他把着门边,看着屋里的情况。
此时,季天盛带来的女人和季天盛被人包围了,而林伯盯着屋里的女人,瞳孔变大,他越看心里跳的越快。
那个女人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长度刚好到膝盖以下,无意中就主意到了女人小腿上的一块胎记。
一块巴掌大的胎记,非常明显。
林伯眉头紧锁,感觉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因为这块胎,让他想起她女儿身上的胎记。
也是在这个位置,并且也是这个形状,他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此时,两人已经被包围了。
但是骆玉蝶徒然从腰间抽出金丝夺命锁来,上前一绕,进前的人因为挨着近,受到了绳子的反噬,保镖突然之间叫了起来。
而后倒地抽搐起来,后面的人也同时被一股狠厉的劲风推到在地。
贺流风看着骆玉蝶竟然拿武器攻击他的人,而且还在保护那个季天盛,他目光如寒,盯着骆玉蝶,“你想死吗?”
骆玉蝶搀扶着季天盛,拿着金丝夺命锁,面对着一屋子人,冷冷的说道,“放我们走!”
韩烨和封谅都拿着枪指着她,而贺流风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杀他们。
而季天盛趁着乱,而后他一个闪身,将抢走腰间拔出来,指着贺流风,可是手还是慢了,韩烨已经拔出枪来,当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事,却被一个人一推,骆玉蝶竟然挡在了季天盛前面。
而这一枪,也打在了她心口上。
“玉蝶!”季天盛大叫,而后又拿枪来对着韩烨要打。
可是,还没有等他拔出枪来,封谅也扣动扳机,一颗子弹飞过去,正中他脑门。
随后,两人都双双倒地而死。
两声枪响,屋里安静了。
保镖上前踢了一脚季天盛,看着韩烨,“死了。”
韩烨轻声说,“都拉出去!”
“慢着!”
屋里的人都顺着声音望去,贺流风也看过去,是林伯喊的。
林伯却蹒跚着脚步,挪到了尸体跟前,竟然一下子就跪倒在了骆玉蝶身边。
看着裙子裸露处的光洁的小腿上,那块碗口大的胎记,泣不成声。
林伯这是怎么了?
贺流风站在那,被林伯的举动也搞的不明所以。
林伯的视线又挪到了骆玉蝶的耳后,当看到那颗黑痣时,林伯眼前一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林伯先是无声的哭着,继而开始痛哭不已,“孩子,真的是我的孩子!”
涕泪横流的林伯,已经让屋里的人都懵了。
韩烨看着林伯问,“林伯,你是怎么了?”
贺流风也看着林伯,因为,这也是贺流风想知道的。
“她是我……女儿!”
“什么?”韩烨愣住了,回头看贺流风,而贺流风眉头一皱,看着林伯,“你怎么就确定骆玉蝶就是你女儿?”
林伯泣不成声的哭着,“腿上的胎记,还有耳后的那颗黑痣!”
怎么会是这样?那个坏女人,原来就是林伯的女儿。
林伯抱着死去的骆玉蝶哭了很久,他不能原谅自己。
是他把季天盛引诱来的,而且女儿也是为了救季天盛死的。
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吗?
如果季天盛不想报仇,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死?
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苟活着。
违背自己的良心,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他的面前。
而林伯安葬了自己的女儿之后,就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王开山却突然给封谅打电话,说有要事找他家少爷商量。
现在的王开山,已经不再做那种危险的买卖了。
贺流风给了他一笔钱,开了一家小小的物流公司,买了三辆大货车,跑起了运输。
公司的员工都是以前跟着他的兄弟。
封谅去请示贺流风,而贺流风竟然也同意了。
还找了一个时间,约他来公司见面。
王开山第一次来贺流风的办公室。
看着宽大亮堂的大屋子,嘿嘿直笑,“老板,你这里太大了,一个办公室都有我公司大了!”
说完,又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着哪里都好奇。
贺流风淡淡一笑,“王师傅,找我什么事?”
王开山收回目光,咳嗽了一声,小心踱步到跟前,“我想去找宝藏。”
贺流风威严的目光一扫,“找宝藏?”
看着贺流风有些害怕,王开山使劲咽了一口吐沫,小声说,“是的,我想去为贺总找宝藏。”
贺流风更不明白了,“为我?”
“是的,老板,你人好,给了我那么多钱,我王开山纵然是再笨,也知道该报您的大恩大德……”
“王师傅,这倒不必,我不要什么回报!”
“我是粗人,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但是我知道老板你人好,心地善良,我愿意为老板鞍前马后,听您吩咐。”
“你的心意领了,我不需要宝藏……”
“不行,老板,你要是不接受,我会心不安,而且您手里有宝藏图,为什么不去找?要是找到了,你献给国家,也算是为你做了一份功德了。”
“只有半张图怎么找?”
现在这半张图还在陆乔伊那保管着。
“这你不用管,我虽然岁数大了,可这记忆还行,我这段时间,一直回忆那半张图的图纸,就在昨天,我全都想起来了!”
说着,王开山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走到贺流风办公桌跟前,“这就是那半张图,我已经画出来了。”
将图纸递给贺流风,而贺流风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你全都想起来了?”
王开山拍着胸脯保证道,“老板,别的不敢说有经验,这个我还是在行的。”
“你要是想去找,就去找吧!但是我事先声明,找到了也不许私自挖,要跟我通报。”
王开山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老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给您把宝藏找到。”
午后,无风,太阳正当头照着。
陆乔伊坐在椅子上,凝望着窗外自己亲手种下的玫瑰。
火红的一片,开的正娇艳。
正在她看的入神,有人敲门,陆乔伊一笑,她们来了。
走过去开门,门一打开,一团粉红色的肉球球扑入怀里,甜甜的,发出软糯的声音叫着,“小姨!”
陆乔伊眉眼带笑看着眼前的孩子,“馨馨!”而后看着面前小团子一样的小可爱,弯腰准备抱她,被沈甜甜制止了,“馨馨,不能让小姨抱,小姨肚子里有宝宝了!”
“要是动了胎气,有人可会打人的!”
“甜甜姐,你别胡说了。”
沈甜甜自从她女儿出生之后,听着婴儿呱呱坠地后,她一下子就像是打开了语言通道一样,许是压抑的太久了,她看着女儿降生,哭了很久,而后就说话了。
从那以后,开了口,病也就真的好了。
沈甜甜笑说,“我说的可是实话,你家贺流风都把你宠上天了,真是当眼珠子似的,请了五个待产师,你说你不要小心点!”
“我妈说了,女人没有那么娇气,注意点就行。”
陆乔伊本想等到生的时候再请假,可是贺流风不同意。
只好先退下来了,请了假。
怀孕八个多月时,身体发福了很多,而且行动也不方便,贺流风也不会让她上班的。
而且他母亲就第一个不同意。
所以,她好说歹说,跟贺流风商量好了,又上了半个月班。
后来因为妊娠反应太厉害,临近要生了,这就在家里待产了。
“我来时没看到阿姨,不再家吗?”
“去买菜了。”
“亲自去买?”
“是,天天跟着陈嫂上菜市场,什么都是她挑的,每天都按照食谱来做,你看,我又胖了!”
说起张慧玲来,陆乔伊也没有想到,结了婚之后,又听说自己怀孕了,她母亲紧张的,非要住进来,一日三餐都是亲自下厨。
陆乔伊看着沈甜甜的女儿都已经会走路了,“馨馨长的像你,多美丽!”
“他爸爸特别宠她,我要是说她两句,就哭着找爸爸去了。”
说道这些时,沈甜甜慢看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如今她的病也好了,姜世臣现在已经成为了华夏最红的演员。
从前的苦难都过去了,姜世臣爱她,宠她,让她感觉自己当初没有放弃,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看到女儿的笑脸,一切都不算什么。
如今她的生命有了延续,她更加的热爱生活,要好好生活。
沈甜甜笑意盈盈,看着女儿在玩玩具。
陆乔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也盈满了幸福温暖的笑意。
而过了一个多月,陆乔伊也生了。
七斤多的一个男孩,乐的张慧玲嘴都咧到耳朵根上了。
贺流风天天看着小小的宝贝包在白色的被子里,红润的小脸,眉眼都长的像极了贺流风。
想来,长大了,又是一个美男子了。
光阴似箭,一年半过去了。
贺流风的儿子贺智勋也会走路了。
小家伙很聪明,一岁多话还说不全,就已经认识字,会数数了。
天天缠着他爸爸跟着他玩,每天贺流风早早的下班回来陪儿子。
窗外,陆乔伊种的玫瑰开的正好,微风吹来,一阵花香飘入屋子里,沁人心脾。
楼下,看着韩烨在就在楼下跟着他儿子玩。
贺流风站在窗前,看着陆乔伊也看着他。
两人相视一笑,贺流风眸色闪着温润如玉的光来,他的心颤着,莫名的悸动。
心里荡漾开一汪深邃如海的温情。
陆乔伊当了妈妈后,更加的有韵味了,一袭白裙,凝如脂的肌肤,光滑可鉴。
他情不自禁的搂着陆乔伊,盛满如星星般璀璨的眸子,声音沙哑低沉,“你看,咱们儿子多可爱!”
陆乔伊也点头,“沈甜甜家的馨馨也很可爱!”
贺流风眼珠一转,“乔伊,那我们就再生一个女孩怎么样?”
陆乔伊抿着嘴偷笑,“生男生女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贺流风亲上陆乔伊粉嫩的脸颊,“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你答应我的,要生三个!”
陆乔伊嘟着嘴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
“我说过也算数!”贺流风伸出手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我们什么时候实施呢?”
陆乔伊脸色一红,拍了一下贺流风的胸膛,小声说了一句,“讨厌!”
话音刚落,门开了。
贺智勋站在门口,呆萌的大眼睛不明所以,而后甜甜的叫着,“爸爸,妈妈你们干什么呢?”
陆乔伊羞涩一转头,轻轻推开贺流风,朝着儿子走过去,“智勋,来妈妈抱。”
小家伙路走的还不稳,还没有到跟前,陆乔伊已经伸出手来,抱起贺智勋,亲了一口。
又走到贺流风身边,贺流风看着外面的玫瑰园已经初具雏形。
而贺智勋问他爸爸,“爸爸你看什么呢?”
贺流风笑着看着儿子,“我在看外面的玫瑰。”
“我也要看。”贺智勋肉嘟嘟的小手伸出来,让他爸爸抱,瞪着如黑珍珠般闪亮的大眼睛看着贺流风。
贺流风将儿子抱过来,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一手搂着陆乔伊。
一家三口,看着窗外,心形玫瑰园里火红火红的玫瑰,开的灿烂娇艳无比。
就像他和陆乔伊一样,两颗心在一起。
生生世世缠绕着,永远都不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