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一晚上,终于灵光乍现,一大早,我就满怀希望的来到了江边。我有一个独特的本领,这是别的人鱼所没有的,这项本领还是蚌壳精和海龟大叔秘密传授给我的呢!自打他俩教给我之后,我一直还没用过,今天,我就要试一试。
没有了暴雨的肆虐,再加上这几日艳阳高照,水面退下去不少。淹没许久的堤岸和被水浸泡了多日的柳树,终于重见天日。扒开柔软的柳枝,我看了看四外没人,一个猛子扎进了江水中。
经过数日的沉淀,水里清澈了很多,睁着眼睛可以看出去很远。今天,我分外仔细的倾听着水底下的各种声音。也许格外用心的缘故,我听到了扎在淤泥中的小虾米的吵闹声。它们哼哼唧唧的似乎在争夺什么好玩的东西。我还看到了两只元鳖在卿卿我我的谈情说爱,那只母鳖害羞的一个劲躲闪,因为我的出现,公鳖才稍稍收敛了放肆的举动,可它怨恨的眼神却一直盯着我,直到我游离开他的势力范围。我笑了笑,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向前游去,对它们,我可没兴趣。
我一边游一边看。水底下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很快的游玩了这一段,再往前可就是那个入海口了,钻出水面,我定了定位置,行啦,今天收获不少,就到这里吧!
换了身干净点的衣服,不顾海蝶那狐疑的目光,我脚步轻快的,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了流民们聚集的寺院。
寺院里更加拥挤了,许多人干脆就住在了外面。到处是孩子们饥饿的哭号以及大人们心酸的叹息。看来,这里成了流民们的收容场所,也难怪他们没地方去,这样的灾荒,兵荒马乱,去哪都难逃脱饿死或病死的宿命,反倒是在这里,好歹有口吃食,病了,寺里的佛果法师慈悲为怀,不会置之不理。对流民们来说,这里无疑是风雨飘摇中的一处安身之地。
放眼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我使劲寻找那个暗红色的瘦高的身影。可我把眼睛都瞪疼了,也没发现他在那里。怎么,他没来?也许正在里面给人们看病吧,我小心翼翼的插脚走在拥挤的人堆里,期望能到寺院里看一看。
“法师来了。。。“突然,人群里一阵骚动,人们纷纷向寺院大门方向行注目礼,菜色的脸上满是虔诚和满怀希望的表情。
啊?他怎么从寺外冒了出来?我刚要纳闷,却突然明白了过来。嗨,要怪就怪我太心急了,太阳刚刚升起,这一天才刚刚开始。是我昨夜一晚没睡,看到天光放亮就迫不及待的起身了。我自嘲的一拍脑袋,赶紧向他走去。希望我带来的这个消息能让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忧郁。
晨曦中,淡淡的霞光映映衬在他的脸颊上,反射出圣洁的光辉。他一边向这边走来,一边同身边的流民打着招呼,不时停下来查看一下病人的气色。人群围着他,问长问短,半天,佛果法师只挪动了一丈远的距离。我心急起来,这样走下来,什么时候才走到我这里呢?
“唉,大家让一让,我有事情和法师讲。“我奋力而又小心的向前,挤进了人群。可近在咫尺他却没机会向我这边看一眼,人太多了,一张张热切的面孔围着他,都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些许的安慰。
“法师!法师!”我大叫,可我的声音转瞬就淹没在了许多和我相同的喊声中。情急之下,我将身子一探,一下揪住了他的衣袖。用力扯了扯。顺势挤到了他的身边。终于靠近啦,我激动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一愣,疑惑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尴尬。“施主?”深蓝色的眼眸投过来一丝局促。我浑然未觉。一心只想告诉他。
“法师,我有事情和你讲!”我大声的喊道。激动地嗓音在这熙攘的人群里显得很是响亮。
瞬间,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愣愣的望着我,被我大胆的举动惊呆了。于是我清楚的听到了自己亢奋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说实话,没料到自己的声音会这么大!
见我依旧紧紧地抓着佛果法师的胳膊不松手,人群中开始骚动,我清楚的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略含鄙夷的响起:“再急的事。也得讲究规矩,这么大个姑娘,像什么样子!”随后,就是嘁嘁喳喳的小声耳语。
我有些疑惑的看看大伙,又看看佛果,咦,他的脸上竟有些不自在。被我抓在手里的胳膊不露痕迹的向他怀里缩了缩。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老天,我只顾高兴竟然忘记了他不是个普通人,他可是个和尚,而且还是个在百姓眼中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亵渎这样一位神僧呢?
我尴尬的收回手,下意识的在裙边蹭了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说道:“法师,我是真有特别急的事情要告诉你。”看到了我的紧张和局促,深蓝色的眼眸微微一弯,随即向四下张望了一下。
“女施主,有事情请讲。”他儒雅而又得体的趁势将胳膊收回,合十胸前。
“我。。。我有办法让这里的百姓吃饱饭啦!”一说出口,我的情绪立刻又被自己的好主意调动了起来。
“什么?”深蓝的眼眸一紧,他的目光驻留在我的脸上。“女施主有什么办法?”快速的语气泄露了他的心情。
“捕鱼!”我眼睛亮亮的。
“捕鱼?”一簇火苗在他眼中燃起,旋即又熄灭了。
“未尝不可,只是,”他缓缓地走出了人群,站在寺院的门口,晨风掀动起他的僧衣,猎猎作响。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贫僧也曾试过,只是江边寻常的打渔人家早就所剩无几,要供养这么多的百姓,只靠一网两网根本是杯水车薪呀!”
“我有办法,让鱼群自己钻进渔网里去。”我的眼睛越发的亮堂起来。只要他不怪罪我滥杀鱼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消瘦的脸颊再一次转向我,眼眸中有着意外和惊讶。旋即又微微点了点头,:“贫僧见识过,女施主的水性很好。而且,上次贫僧也很惊讶,为什么一网能捕上千斤的银鱼。”
“是啊!我!”我一指自己的鼻子,大概是被我搞怪的样子震到了,佛果法师温润的目光和我对视了好一会,“这里水流湍急,贫僧不能让女施主再次潜入水中冒险了,上一次,贫僧还欠着女施主好大的一个人情。”
我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他指的是救浩天那件事。
“法师想错了,这次我不用下水,再说我可不是白白送你这么多的鱼,因为我有个要求,不知法师能不能答应?”我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佛果清隽的面孔,心里有些忐忑。
“女施主请讲。“他微微欠身,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想请你写一个符咒贴身带着,还想法师每天为我诵唱一遍《波若波罗密经》,去除我因为杀死这么多鱼儿生而招惹来的灾难,保佑我平平安安!”这些,是我听海姥姥说过的。因为我们是精灵,难免会有道行深的妖魔来欺负我,如果有符咒在身,会在凶险时刻保佑我大难不死的。况且,我要驱赶众多的鱼儿上岸,河神搞不好会怪罪我的。
“就这些?”佛果眼含笑意,露出了一口白牙,晃得我眼睛晕晕的,他,笑起来真好看!
“就这些!”我伸出右手小指,“拉钩!我帮你捕鱼,你帮我除灾!”
他没动,只是盯着我的手指温和地笑笑。“如此,佛果还要感谢女施主呢!”我失望的一撅嘴,这个和尚,*守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