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直是王府内的仆从的福来万万没有想到，这位被王爷亲自带回来的小少爷，竟然这么不按套路出牌，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别这么为难，”洛芬小大人一般走到福来身边，装模作样地垫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是那个大叔让你来的，你就呆着吧。”

“什么……什么大叔……”福来更懵了，这小童说话跳脱的很，让都没怎么出过王府大门的福来一头雾水。

“哎呀，就是你们这位又是大将军又是王爷的人啦，”洛芬一点也没把这殊荣当作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特别随意的说道，“既然你们都在他府里，要听他的话，那我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多……多谢小少爷体谅。”反正一时半会也摸不透这位小贵人的脾气秉性，总之先道谢一定没错。

但王爷有令，福来只能跟在洛芬身后，以便照顾她。

逛完王府大院的洛芬，百无聊赖的坐在后院荷塘边，往湖里丢着石子，看见福来还跟在自己身后，于是问道：“你不好奇我是什么人吗？”

“好奇？”福来听到小少爷在和自己说话，赶忙往前凑了两步，小心回答道，“奴才不敢……您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的贵客，奴才怎敢乱加猜测您的身份。”在福来眼中看来，这位小少爷也一定非富即贵，不然自家王爷不会这样大费周章的带人回王府的，这么多年了，王爷还没带回来什么人过。

就更别提那瑶光阁了，放在平时，瑶光阁是万万容不得人踏进一步的，如今却直接给了这位小少爷居住，这来历自是不言而喻了。

“难不成，这小少爷是王爷私生子？！”福来胡思乱想，自己被自己这个惊人的想法给吓到了，不禁打了个寒颤，盯着洛芬的背影冷汗直冒，“……可是年纪也不对啊……王爷二十岁都还不到，这孩子怎么看也有十岁了……怎么可能……”

“你们这位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洛芬没有注意到身后福来的小心思，自顾自问道。

“我们王爷呀，那可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一说起自家王爷，福来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特别自豪得意，“王爷虽然年轻，可是人很可靠，卓府本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但王爷真的是凭借一己之力，让卓府光大起来。”

“听起来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物呢，”洛芬还在丢着石块，湖面上激起一层一层涟漪，“这王府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了吗？”

“府里老爷夫人都过世了，大小姐也出嫁得早，”福来脸上闪过一丝忧伤，“卓府是越来越风光了，可也只剩下王爷一个人……”

“大小姐？”洛芬很会抓重点，“是大叔的姐姐吗？”

“是，大小姐如今是兴伯府的二爷夫人，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福来说得还挺详细，“毕竟已经嫁作他妇，听说当时这桩婚事都不被看好，所以……所以王爷和大小姐多年也未曾有过来往了。”

“真是冷漠的人，”洛芬还在评述卓烨的所作所为，“就算是嫁出去的姐姐，终究还是血亲啊，怎么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难道世俗名分就这么重要吗？”

“您说的，奴才也不懂……”福来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说道，“只是王爷也经常坐在您现在坐着的地方，看着荷塘发呆。”

“洛芬。”真是不能背后说人，不然说曹操曹操就到，卓烨从皇宫中归来，出现在洛芬主仆身后。

洛芬闻声，转过身来，此时夕阳西下，荷塘上闪着片片粼光，色调温柔，岁月静好。

看见这一幕，卓烨又一次的愣神，若洛芬再年长几岁，这不就是当年龙西湖边的粲然一笑玉齿颊的络玢吗？

“大叔？”看清来者何人后，洛芬脱口而出。

“大叔？”卓烨略略挑眉，暗自笑道，“我有那么老吗？”

“……这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我看你年岁比我长了不少，叫你大哥也不合适，”洛芬的大眼珠转了又转，古灵精怪，突然狡黠一笑，眉眼弯弯，“那这样吧，我叫你……小叔叔好了！”

“噗哈哈哈！”本该行礼的福来也被洛芬的没大没小给传染了，反而在一旁笑出了声，突然发现自己嘲笑的对象竟然就是王爷，立刻收了笑跪了下来，“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干嘛要认罪？”洛芬站起身来，走过来扶起福来，“你想笑就笑啊，笑又有什么错。”

卓烨眯起眼睛，看着这不爱按套路出牌的小童。

当年的络玢，在卓烨还不知道她是妖帝的时候，也是不爱按套路出牌。

可是福来哪里会知道这其中的玄妙，本来就吓得够呛了，被洛芬这么一闹，整个人都抖得跟筛糠似的。

“福来，起来吧，”卓烨动了动嘴，说道，“不怪你，先退下。”

“是！”福来听到这声指令，立马磕头谢恩，迅速退了出去。

“小叔叔，你也太严厉了，”洛芬继续没大没小，“你看看你这府里，人人都怕你。”

“是吗？”卓烨站着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湖边闪着金光的洛芬，心不在焉的说道，“明明是你太不通世俗，不明规矩。”

“我从小就在妙音峰上乱跑着长大的，”洛芬嘟嘟嘴，不服气的说道，“我师父宏海大师都没说我不明规矩，哼，规矩是什么，好吃的吗？”

卓烨看着有些闹情绪的小童，只觉得心中的坚冰在点点滴滴的融化。

“……就跟你这么一说，我都饿了！”洛芬猛拍大腿，“我去偷点零食解解馋！”说着，也不管眼前这位大将军王了，直接跑路冲向膳房。洛芬速度极快，一瞬间就消失在卓烨的视线范围之内。

原本卓烨是不知道洛芬是谁的，甚至不记得络玢，那些前尘往事，都被封存在卓烨属于“酌夜”身份的记忆之中，但就在边境军营大帐中，洛芬出现的那一刻，卓烨关于前尘往事的所有尘封记忆，都被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