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百草枯的是——蔡海峰？！
如果下百草枯的是蔡海峰，那晚他是怎么下的百草枯？对，案发当天是3月7日，夜晚的气温只有11度，蔡海峰从偏门进入蔡勇军所住花园，一路上把外套搭在手臂上。
把外套搭在手臂上？是在掩盖什么？
李星妍恍然大悟地在桌上翻找档案资料，她拿起案发现场所拍摄的照片，一张一张翻看。
当晚桌椅全部翻倒在地，桌上的食物全部洒在瓷砖上。
地上除了邓佳慧、蔡文星买的炒田螺，虾粥残余，还有……米粉。对，照片里显示，案发现场的地上还有米粉残留。
如果米粉是蔡海峰买的？他完全可以把它藏在外套里。
李星妍震惊于自己的发现，她将所有推测填充进本案的证据体系，发现这些已经能相互印证。
是的，蔡勇军夫妇吞了蔡海峰18万，所以他有杀人动机。
因为他狗急跳墙出来指证蔡文星，所以将自己暴露。
季晋源根据视频，质问邓佳慧：“‘蔡文星招供我就完了！你也知道，那天我也有杀人！是我推的他妈，是我’你可不可以向合议庭解释这几句话的意思？‘是我’后面，是不是还有一句“杀他爸”没有说出口？”
邓佳慧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久久不能言语。
季晋源也不催她，不急不慢地问：“也就是说，被告人蔡文星刚才交待的都是真相？被害人方丽萍的确是失手推致死？而蔡勇军，是你先动手？蔡文星只能算是帮凶？”
邓佳慧完全说不出话来。
李星妍很佩服季晋源，时刻在想着替蔡文星减轻罪刑。
季晋源有条不紊：“案发现场，死者血液的左边方向有你的脚印。你的防辐射服正面有大量血迹，而蔡文星指证你才是主凶，他是帮凶。加上视频为证，我想已经足够组成完整的证据链。”他盯着邓佳慧，一字一句，“被告人邓佳慧，你才是杀人凶手！”
邓佳慧哑口无言，失魂落魄地看向蔡文星。她仿佛还在幻想蔡文星能替自己辩解几句，但蔡文星无动于衷。
是的，这个男人在她翻证打胎，找人作伪证污蔑他后，还能维护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步步相逼？
到如今这田地，都是她罪有应得。
邓佳慧心酸地苦笑，看向蔡海峰：“都怪你！是你让我翻证，是你让我去找人做伪证，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不怕跟你鱼死网破。”
蔡海峰站着没动，也没有说话。
季晋源火上浇油：“对，都怪他，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蔡文星父母骗了他18万，他怀恨在心。”邓佳慧干脆撕他，不管不顾。
李星妍也站起来询问蔡海峰：“辛苦打工十几年，好不容易存18万，结果却被用于蔡文星买新房，你一定很不甘心。”
蔡海峰到了此时此刻，还很镇定：“那是我孝敬他们的。他们养大我，没什么甘不甘心。”
“不，你很不甘心。你跟蔡文星差不多同龄。可是他买新房娶老婆。你呢，你什么都没有！你无父无母，连仅有的18万也被他们骗走！所以，你怀恨在心，干脆——”
“我没有！”蔡海峰情绪激动地打断她，跟刚才的冷静判若两人，“你不要污蔑我！他们养大我，给他们18万又如何？你不要随便猜测，这样会害死人。”
“没有不甘心？法庭可以传下一位证人，邻居郑大伯当庭对质。”李星妍向审判长建议。审判长同意，邻居郑大伯被传上庭。
李星妍问：“郑大伯，证人蔡海峰跟被害人夫妇关系如何？”
郑大伯摇头：“很不好。案发前几个月，他们经常吵架。蔡海峰骂蔡勇军夫妇骗了他18万元，蔡勇军夫妇骂蔡海峰也骂得挺难听的，什么忘恩负义，禽兽不如。早知道就不养他，让他饿死。”
“还骂过什么更难听的话？”
“有。”郑大伯叹气，“他三天两头就去吵，最后一次还诅咒蔡勇军夫妇不得好死，断子绝孙，结果没几天就出事了。”
季晋源跟着问：“也就是说，蔡海峰和被害人夫妇关系并不好？”
“以前还可以，自从蔡文星买新房开始，他们的关系急转直下。”
季晋源问蔡海峰：“为什么要叫唆邓佳慧去收买农药店老板，你的目的是什么？”
蔡海峰没有回答。
李星妍接过话，逼问：“为什么要出来指证蔡文星当晚一个人灌农药又杀人？为什么要做伪证，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案发当晚为什么要去被害人家？”
“因为百草枯是你下的？”季晋源和李星妍异口同声。
蔡海峰很冷静：“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李星妍看向已经彻底崩溃的邓佳慧， 突然提出：“控方觉得虽然被告人邓佳慧与被告人蔡文星合伙杀害父母一事，已经能组成完整的证据链。但证人蔡海峰以及死者体内的百草枯，依然让本案的定罪证据缺少‘唯一性’，现控方申请延期审理，要对蔡海峰补充侦查。”
审判长和合议庭商议后同意，但提醒她：“要注意审理期限、次数，不要滥用。”
李星妍下庭后，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季晋源跟了过来，并在她准备上车时，用手按住车门。
他问：“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事先声明，如果你的语气温柔，态度诚恳，我考虑告诉你另一件关于蔡海峰的事。”
李星妍知道他偷拍了蔡海峰，看他说的话，除了庭上公布的，应该还有其它。她急迫地问：“说，你还偷拍到了什么？”
“纠正一点，不是偷拍，而是光明正大地拍。”
“好，你跟拍到了什么？”
“态度不诚恳，语气也不温柔，我拒绝相告。”
“好，请问，你究竟拍到了什么？”李星妍抿出笑脸，心里却越来越急燥。
季晋源皮笑肉不笑地回：“不告诉你。”他说完就走，李星妍突然伸手攥住他的衣袖。
他看着她手，眉头微皱。
她的笑容前所未见的温柔：“说说呗。”
她的笑容让他怔住，灭绝师太竟然也能笑得这么可爱迷人，可爱？他立刻否定自己。光头师太跟迷人能扯上什么关系？铁面检察官能跟可爱挂钩？
可是，他冲她笑了笑：“原本我准备死都不说，憋死你。但你的笑容真的惊醒了我沉睡的善良。”
“嗯？”
“视频显示，蔡海峰有好几次都往被害人所在的花园去了。但审判长觉得这跟案子无关，无需播放，你觉得呢？”
话刚说完，她就松开手，头也不回地上车，带着程颖走人。
季晋源直到她离开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原本计划引灭绝上钩有兴趣之后，死都不说，要憋死他。
可刚才为什么会如实相告？
他中魔了？她昨天才拉黑他微信，挂断他电话。为什么今天自己的报复还没开始就被击垮？
他急忙给谢天宇打电话：“天宇，过几天给你介绍个对象，你可以带她去看解剖片，我相信以她的功力，一定会淡定无比。”他急不可捺要将她推销出去，“温柔善良可爱，她简直就是男人梦想中的贤妻良母型。相信我，娶了她，你很快会走上人生‘癫峰’。”
谢天宇可不上当：“这么好，你自己不追？”
“天宇，你知道吗？我每次跟她相处完，都感觉你俩会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一对。这世上绝对没有任何人和事物，有你们如此般配。天造地设、天长地久、情投意合这些成语简直就是为你们量身打造。试试看呗？”季晋源觉得自己不是为了2万元人民币才介绍的，他是替天下人解决祸害。
只有谢天宇跟李星妍彼此祸害，才不会去祸害其它人。
谢天宇颇无奈：“那试试。”
“太棒了。”季晋源总算松口气。
他越来越期待李星妍和谢天宇相亲的场景，那场景肯定会惨不忍睹！
只是，师太刚才，真的……笑得好温柔！
季晋源想起刚才她的笑容，竟然心跳有点加速。他迅速伸手往眼前一挥，嘴里念叨：“我有被虐待的爱好吗？”
为什么会心跳加速？嗯，他一定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