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姐,你母亲的肾已经出现排异反应。病情已经加重,再这样耽搁下去不做手术,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医院里长长的走廊里,主治医生的话在丁百草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握住手机的手终是拨通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之后,她紧紧咬住嘴唇,心中悲痛一片。这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妈妈受苦。
“爸——”
丁百草心中一喜,话到嘴边苦涩难耐,还没有开口,又是“嘟——嘟——嘟——”的声音。
如同一盆凉水,从天而降,熄灭了她心底所有的希望。那一刻,巨大的沉重和愤怒从心头一跃而起。
当真就这么绝情了吗?
丁百草手指狰狞,紧紧抓住手机,病房里妈妈痛苦的神情在脑海里反复浮现,一咬牙,她便飞快的冲出了医院,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丁氏大厦。
丁百草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有保安走上前“礼貌”地请她离开。
“滚!”
一把推开保安,丁百草今天今天非得见那个抛妻弃女的男人!妈妈的救命钱还在那个男人手上,谁敢拦她,她就咬谁!
保安见丁百草的像条被激怒的猛兽般,也没敢对她太放肆。
顺着记忆中的方向,丁百草一路随电梯上了八楼。
“厉总,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丁百草急忙朝声源处走去,果然就见到丁如海的身影。
“爸!”脑海里想着尚在医院病房里苦苦挣扎的妈妈,丁百草的心就猛地一紧,也不管周围还有不少人在场,直接就朝着丁如海跑去。
全场的焦点齐刷刷落在这个狼狈的闯入者身上,衣着朴素,头发还有些凌乱,目光如炬,漂亮中带着难以驯服的执拗,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哪里来的胆。
“百草……”
“爸!妈妈……妈妈她……”
顾不上周围异样的目光,丁百草就直接冲上前去,然而,关键时刻,丁如海却突然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她的触碰。
肚子里酝酿了那么多的话,她还是没有机会出口。
他……不……这个男人可是他爸爸阿!怎么会?怎么能?
丁百草惊慌失措,不敢相信是眼前这个躲闪的男人给了自己什么,一不留神没有反应过来,忽然直直的撞进一具宽阔的胸膛上。
一瞬间,淡淡的烟熏香飘入鼻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丁百草随即稳住身子,低着头万分不好意思,周围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刻平静。
这个男人缓缓的呼吸声让她有些晃神。
顾不上许多,妈妈还在医院等着救命,丁百草也没有再细细观察,下意识抬眼,寻找着丁如海的身影。
刚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冰冷漆黑的眼眸。
那眼神太过冰冷,让人不寒而栗。她觉着自己像是被狼盯住的猎物一般。
眼眸镶嵌在一张绝色的外表上。高挺饱满的鼻梁,刀削般的轮廓,棱角分明。只是眉头微皱,薄唇紧抿。
他情绪相当不好。
直觉告诉她,有这样面相的人,通常都易暴易躁,丁百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周围隐隐传来窃窃私语声,她听不清楚,但是能够明显感受到不是什么好的议论。
一旁的丁如海突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猛地将丁百草拉过去,朝着男人赔着笑脸:“厉总,这个小丫头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乱认亲戚,我这就叫保安把她赶出去!还望厉总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动怒……保安保安,保安呢?!”
丁百草一怔,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会说出这种六亲不认的话!想着病房里等待手术的妈妈,答应了妈妈要坚强,可是泪水瞬间就涌上眼眶。
“爸!我求求你,去看看妈妈好不好,她现在病的很重,你……”
丁如海听了,不仅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反而为了和她撇清关系,伸手一把将她狠狠的推到在地。
“你这疯丫头,哪里来的?敢在我公司里捣乱,保安,快!把她赶出去!”
厉擎川冷冷看着突如其来的闹剧,目光落在眼前穿着普通平凡的女孩子身上。
年纪看起来不大,顶多二十岁左右。脸上干干净净,没有经过任何妆容的修饰,清秀的赏心悦目。
他的眼神静静停留几秒,便没有再理会这场闹剧,转身绕过跌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丁百草,随后便大步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霎那,丁百草清秀的侧脸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之中。
眼见他离开,丁如海心头一松,看了看围观看热闹的职员,眉头一皱:“好了好了,都散了都散了,回去工作!想扣工资是不是?!”
众人立即就作鸟兽哄散状,纷纷跑了没影。
无声的泪从丁百草的脸庞落下,眼眶含泪,将嘴唇咬的殷红,她看着丁如海,这是她要救妈妈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怎么屈辱,也要好好说话才是。
“爸爸——”
“进我办公室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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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丁百草看着丁如海的背影,再度开口:“爸,当初你冷血无情的抛弃我们母女。现在我妈她在医院里,你难道就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她受折磨吗?!”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钱!实话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拿出一分钱来给那个女人的!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今天让你进来,只想跟你说一句话。以后,不要再踏进我的公司一步,更不要叫我爸!”
丁如海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铁刀,一刀一刀捅在他的心上,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拔下来过。
她心里一直都知道是爸爸当年抛弃了他们。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如此的狠心!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问过您一样东西,难道这次,我只求您出钱给我妈做手术,您都要拒绝吗?!”
丁如海只是冷哼一声:“你走吧,我是绝对不会给一分钱的!”
话音刚落,丁如海忽然接到一个电话,顾忌地看了眼丁百草,漠然的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接了电话。
隔着玻璃,丁百草听不到他打电话的内容,但是透过他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神情,不难猜出,那一定是一个他不能得罪的人。
黯然的神情一瞬间染上她的眉眼,默默转身,她捏紧了手中的拳头。
自己的亲身父亲,尚且如此冷酷无情,到底还有谁能够帮助她和自己的妈妈。
妈妈还在医院里等着,她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她心灰意冷的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的丁如海忽然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