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身后“喵,呜……”一声,黄莲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眼前隐约红光一晃,胸口瞬间多了一团红色的……毛球?
见它正用爪子勾住她粗布衣裳,挂在她胸口上,她下意识低头细看,不料正好对上,某怪物抬头看来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红眼眶且眼稍高挑,发出妖异逼人的绿光,看着使人晕眩。
“啊!……什么鬼东西?!滚下去!”黄莲瞬间被不知名的怪物吓得难得失去镇静,胡乱挥手往下扒拉胸口的红色毛球。
谁知刚触及它柔滑的红毛,她又吓得尖叫一声,觉得就像是碰到了老鼠一样恐怖,因它只有巴掌大小,毛短且光滑,像极了老鼠。
黄莲浑身僵硬不动,仍旧举着双手都不敢放下来,面色惨白扭曲,直着脖子瞪着那只,仍旧挂于她胸口的红毛怪,与其大眼瞪小眼,她嘴角抽搐,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你,你是何方妖怪?!快,快滚下去!不,不然休怪我一巴掌拍死你!快滚!”黄莲吓得连舌头都僵直了,僵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火热的日头烤的她开始冒……冷汗。
“喵呜……”红毛怪对黄莲发出一声猫?叫。这回她听清楚了,难道是猫?!世间难道有红毛绿眼睛的猫吗?!
为何这么小?!是猫崽子吗?!当黄莲胡猜乱想时,却见红毛怪忽然扭头,朝她身侧哀怨的叫了两声,使人莫名对它心生可怜之情。
顺着红毛怪的视线,黄莲僵硬的转动脖子,似乎还听到自己颈关节嘎嘎响,却看见面色有几分沉重的紫色锦袍男子,才恍然想起来,还有他这个大活人在。
“喂!这怪物可是你的吗?!你快把它拎下去!快点儿啊?!什么鬼东西啊拿出来吓人!”见男子一声不吭的和红毛怪眉目传情,黄莲急得直着脖子直吼。
心急他没动静,她干脆僵硬的挪动步子,到男子面前挺着胸脯,把那只挂在胸口的怪物,直往他握紫色锦扇的大手上蹭。
“你快拎下去啊!快啊!”她实在受不了了!感觉胸口爬着一只饥渴觅食的大老鼠似的!
似乎终于看够了她,滑稽狼狈气急败坏的样子,男子收敛复杂的心绪,望着她精致染怒的眉眼,他丰厚的嘴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
“姑娘,看样子它很喜欢你,不妨就送给你玩几日吧。”她听到紫袍男子如此说道。
在炎炎烈日炙烤下,他琥珀色眼眸底波光闪烁,精明且和煦,使人根本无法摸清他,此刻流转的心思,却也难生防备之心。
“可别!鄙人消受不起,还请阁下高抬贵手,将它拎回去自个儿享乐吧,您最好先将它拎下去,要不然鄙人一个不小心将它捏死,您可就追悔不及了,您说呢?”显然,黄莲着实排斥胸口这只红毛怪,为了快点儿解脱只得对眼前男子软硬兼施,只要达到目的就成。
男子笑意加深,愉悦的面部线条明媚了周遭万物,“姑娘是于武王钟翊秋府上做工吗?”说着再次将黄莲上下打量一遍。
“我与武王熟识,见着他时可以帮你说说好话。”男子浅笑言轻,可在黄莲听来犹如平地惊雷,浑身一颤,冻结成雕,冷汗凝冰。
“你到底想怎样?”良久默然对视,黄莲僵硬开口,嗓音难掩沉重沙哑,一时间忘记害怕胸口那只,牢牢挂着的某怪物。
她的意识中,虚幻了青石巷子里一切景物,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沉闷的心跳声,敲打出使人窒息的节奏。
“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烦扰姑娘你,帮在下照顾几日这只小东西而已,等过几日在下忙完就带走它,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男子浅笑吟吟说道。
很快捕捉到眼前女子眼底闪过惊涛骇浪般神情,不禁心生疑惑,看样子她很畏惧武王?
“实在对不住阁下,您也该看出来鄙人只是武王府一个低贱下人,自己都吃不上一顿饱饭,更别说照顾你家红毛…宠物了,指不准两天就将它给饿死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这个烦请您先拎下去。”看着怪瘆人的。
黄莲一听男子的话,紧绷的神情松懈不少,赶紧婉言拒绝,她可不想找罪受,再说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本应毫无瓜葛,却为何会无缘无故纠缠她?太可疑了。
“姑娘说的是,是在下疏忽了。”男子醇厚的嗓音像古老的琴音,使人沉静舒服。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鼓鼓囊囊的紫色纹锦袋子。
“这些银两姑娘拿着给它买食物,它喜欢吃鱼,必须是熟的,对了,它叫宝玉,是只很有灵性的小猫,无需害怕。姑娘方便将你的名讳相告吗?”男子说着,将一袋银两塞进黄莲僵硬举着的手里。
他仍旧没打算将她胸口挂那只拎下来,他怎会不知,如若宝玉下来她身上,她定会撒腿逃了吧?
黄莲沉默一刻,才僵硬的抬起眼皮,瞅了瞅胸口那只所谓的小猫?!确定不是老鼠吗?!又瞅瞅自己手里举着的银两袋子。
问道,“这些银子够多吗?够给它这几日买鱼吃吗?”她看出来了,这红毛怪她不收也得收,这男人执意塞给她不知何目的,但如若她不答应,武王府里就可能变成她的墓穴了。
“……”男子显然一愣,小孩子也拿捏的出来那么多银两是何概念,她为何会问如此白痴的问题?
“嗯,够了,天儿太热,走吧,姑娘,在下请你共进午饭,就当感谢你帮在下照顾宝玉吧。”最终黄莲只得跟着男子而去。
猜测他是何身份?目的为何?如何得知她是武王府下人?如何知晓她是女子?……为这些顾虑她不得不退让忍耐。
一入武王府门则是开阔的庭园风光,路两侧珍花异草贵树郁郁葱葱,争奇斗艳,脚青石砌路洁净平滑。
一路行来转过白玉石雕照壁,便是数步石阶衔接曲折游廊,漆绿盖木顶原木桐油栏,阶下鹅卵石小径延伸而去。
举目瞻仰便是雄宏的武王府大堂肃然静立睥睨。下阶步入堂门便可见,宽阔华美的厅廊玉柱直通府后而去,左侧为正堂,右侧并排为祠堂及偏堂。
沿着厅廊穿过正堂便见气派的二层青砖红瓦楼阁,黑漆木底金字横匾题‘明阳殿’三字刚劲有力,高挂正门楣上当方,比楼阁位居府院中心方位,左右侧隔墙外住着王府下人、护卫等。
明阳殿后方划分为王府后院,同样二层楼阁名为娇玉阁,原本是武王为其王妃准备的,后来……没派上用场,也许红颜薄命没福气住,反倒被来历不明的倒霉鬼黄莲所居。
再往后仍旧为两排二层楼阁,分别居住武王的侍妾们,各自院落有大株梨花兼芭蕉,花红柳绿,生气勃然,在毒辣的烈日烘烤下并无萎靡,只觉异香扑鼻,清新异常,缓解几分沉闷暑气。
先前,武王府上上下下经过肃整以待已将所谓的贵客贤妃娘娘杨华瑛隆重迎进了武王居住的明阳殿。
郝管家开始谨慎指挥下人们,小心伺候上膳,生怕出现任何纰漏,得罪这位已伺候当今皇帝二十余年,却仍旧稳居其位的贤妃娘娘,众所周知她便是,武王钟翊秋的养母。
正午的烈日犹如一团疯狂燃烧的火球,情绪暴虐,肆意烘烤脚下万物,有意将其烧烤成灰,狠狠一口气吹散,免得眼见心烦。
此刻,明阳殿里气氛诡异,冷凝,使得等在门外侧伺候的婢女们,端着各式膳食吓得大气不敢出,都渗出冷汗。
精工细雕,纹样考究的红檀木园桌前,两男一女衣着精美华贵,神情各异,浑身都散发着皇家贵气。良久沉默以对寂静无声。
四皇子钟翊代百无聊赖的单手托着自个儿精美白皙的下巴,一边纤长白净的手指貌似悠闲轻叩桌面,“噔,噔,噔……”细听之下,这般不紧不慢的叩动节奏却不难觉出急躁之意。
“二哥,皇弟觉得贤妃娘娘此言合乎情理,关乎大局。不论如何袁娇娇已故成为事实,二哥你为等她已耗去多年心力,断不能为她再固执下去了,逝者已矣,许是她命该如此。”钟翊代终究憋不住气开了口。
“眼下二哥你仍旧冷落四房妾室,已无理由说服他人,定然会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大局为重,二哥须三思。”此话成功化解眼前母子两人针锋相对的僵局。
钟翊代说完,就瞅着斜侧面那们,面色冷峻的二哥钟翊秋双眼放光,神游天外,俊美无比的面容春潮荡漾。
他不解,不就是临幸自家美貌如花的小妾么,有何为难的,难道?二哥是因为从未经历过房事,所以难为情?不会吧?!
“翊代说的对,翊秋,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休要再固执下去,早些和你那几房妾室圆房生子,得了子嗣将于你日后有极大好处。”杨华瑛语调温婉,舒缓。
“儿女情长那些事于皇家来说都是奢望,切莫意气用事断送自己大好前程,你三思而行,莫让母妃失望才好。”却具有莫名逼迫的味道。
她妆容精致,眼波清凉,神情清淡,华髻宝配,银罗蹙金华服逶迤拖拽出令人尊崇的地位。
本已有四十多岁,却雍容华贵,体态丰腴,丝毫不显老态,总而言之,俨然一副对得起那个‘贤’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