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钟翊秋如此打量着,让黄莲犹如锋芒在后。她烦躁自己,为何总这样害怕这阎王爷!
难道就是因为,她吓死了他的未过门的王妃,而觉得理亏心虚吗?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故意要出来吓人的!
唉,罢了罢了,有理所不清,事实就是她的出现使得马车受惊,吓得袁娇娇心病发作而亡。她都解释不清自己打哪儿来,说破嘴皮也没人相信,反而被认为神经病……
黄莲再次从恍惚中回神,突然开口打断景绅的话,回头问钟翊秋。
“武王,那一万大军,日后真的都由我指挥吗?”不是开玩笑吧?害得她当真,丢人现眼。
钟翊秋眸光转动,迅速恢复惯有的清明,“你在质疑本王出尔反尔吗?”清冷的嗓音冷漠的目光,不禁让黄莲脸色一僵,莫名怅然若失。
“不敢,我只是怕自己听错,再次确认一下而已。”黄莲低眉顺目口气淡淡道。
沉吟片刻后,黄莲再度抬眸看向对面安静的景绅道,“你就住外屋吧,方便我随时唤你,时辰不早了,景绅,你先去给宝玉再弄条熟鱼来,然后早些歇着吧,明早随我去兵营看看那一万大军。”既然无法随遇而安,那便奋起吧!
景绅起身告退出门,黄莲盯着地形图蹙眉烦恼,该如何将身边这尊瘟神请走呢?
忽然耳边传来钟翊秋阴测测的声音,“你居然随便让男子与你同房?”太不知廉耻了!
同房?!黄莲一听这话就炸了毛,“武王殿下,请注意您的用词,他住外屋,我住内屋,这不叫同房,如若这样也可以称之为同房的话,那么同房又不是同床。”黄莲义正言辞辩解。
“我认为无任何不妥,况且,景绅是我的贴身小厮,他住外屋,我使唤起来方便。”据理力争,却仍旧不解心头之气。
黄莲的顶撞惹得钟翊秋,脸色更加阴沉几分,深邃的黑眸冷,盯着黄莲冷淡的脸庞,寒光四射。
“何来贴身小厮,他只是你的书童而已,不知你让他住进来,到底是为了哪门子的方便?!”虽然仍是一贯冷漠的口吻,但难免让人听出了,咄咄逼人怒然质问的味道来。
黄莲怒极反笑,笑的诡异而妖娆,使得钟翊秋一时间恍了神。
“武王言之有理,到底是为了哪门子方便,以武王殿下精明过人,不用黄某说,您肯定懂的,就您想的那样没错。”您尽情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去吧!吃饱撑的!
黄莲讥讽之言,使得钟翊秋收敛心神,“别忘了你可是女子之身!”居然毫无廉耻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个随便的女人!
“多谢武王殿下提醒,黄某感激不尽,也请武王殿下别忘了,黄某现在是男子身份,所作所为并无任何不妥。”黄莲起身拱手淡漠道,封建!无聊!快滚!
钟翊秋被顶撞的一时语塞,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渐近,他深看眼前仍旧低头拱手的女子一眼,恼怒开口。
“好自为之!你若是敢坏了本王大事,本王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语毕,起身甩袖离去,拂起一阵冷风吹动烛光猛烈摇曳,险险熄灭。
景绅将一盘红烧鱼块搁桌子上,规规矩矩站好等候,半晌也未听见黄莲有任何动静。抬头一看才发现,她正盯着摇曳的烛灯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何事。
“国师,鱼取来了,可还有其他吩咐?”景绅安静开口道。
他回来时碰一脸冷峻的武王,猜想他们似乎起争执了?他能看出来这二人之间暗潮汹涌,并非表象那般平静和睦。
“下去歇息吧。”黄莲疲惫吩咐一句,将正在酣睡的宝玉,从领口一把提出来丢桌子上。
她转身打着哈欠拖着困乏的步子,回到里屋直奔床榻过去。太累了,各种累……
熟料,第二日大清早,卯时刚至,熟睡中的黄莲就被武王派人来叫醒。传话说,西沙国那边派来了使者,请她速速前去顺意大殿接待来使。
黄莲顶着鸡窝头坐,在床榻上两眼发直,来使是个什么东西?
不就是敌国派来求和的说客吗?!至于这么急着跑去献殷勤吗?!虽然和解免战的愿望是美好的,但是也该表示表示不卑不亢的姿态才对,不是吗?!
景绅吩咐人送来了热水与洗漱品,等黄莲起床,等了良久不见里屋有动静。
他犹豫片刻后,过来轻轻敲了敲紧闭的木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某人怒气冲天的一声,“滚!!!”而后,景绅真滚了。
黄莲心想,反正暂时顾不上去兵营了,干脆又倒头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自然醒才满足,换衣服洗漱打扮后,不紧不慢赶去昨晚去过的顺意大殿。
“国师,之前武王还派人过来两回催促。”景绅一身青衣紧跟黄莲身后,望着抬脚要进去清瘦的身影,安静开口提醒道。
“嗯。”黄莲低应一声并无停留举步而入,抬眸就见主位之上的贝清远,正远远望着她,笑容满面,犹如春风拂面道。
“黄国师,你可算赶来了,一路辛苦了!快快上座歇歇脚。”黄莲被皇子殿下如此热情抬举,貌似受宠若惊停下脚步。
此刻大殿里鸦雀无声,黄莲一身白衣头戴大帷帽,看看西瞅瞅,一时间搞不清楚贝清远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咦?!有美女!哇!还不止一个!是两个,将武王殿下一左一右伺候着……穿着好清凉啊?是请来跳肚皮舞的吗?还是跳脱衣舞的?……
忽然响起粗犷的男子声音,将黄莲拉回神,“这位就是传说中那位,年轻有为的中安国国师大人吗?幸会幸会,老夫是西沙国来使席蒙司。”
寻声看去是坐在东排首座,那位膘肥体壮的中年男子,大饼脸小眼睛,笑起来活脱脱一个奸臣模样。
见黄莲只是隔着帷帽打量,却并不开口,席蒙司心想这位国师好大的架子!看样子真不把任何人放眼里,心底计较而脸上笑意更甚。
“不知黄国师可是喜欢,我西域热情奔放的女子?若不嫌弃,在下改天送几位百里挑一的姑娘过来,为国师唱曲儿解闷吧!”他胸有成竹的想,瞧他刚才瞅着那两个女子,眼都直了。
席梦思么?西域女子热情奔放么?黄莲自顾自琢磨一番,忽然回头问身后的景绅,“如今市面上鸡肉多少银两一斤?”神情甚是认真,引得众人满头雾水。
“三五文银,不值钱。”景绅无任何迟疑,一板一眼的恭敬回话,让黄莲非常满意,觉得这个小书童心思玲珑,真是深得我心啊!
黄莲意味深长的“哦……”一声,然后转回身直接过去西排,与钟翊秋间隔两座距离落座后。
她谁都不看,自顾自斟茶沉吟,惹得席蒙司极度尴尬恼怒。
“来人!快给黄国师上壶热茶,膳食!黄国师一路劳顿定然饿坏了。”贝清远再次开口,煞有介事吩咐人伺候黄莲,惹得她差些儿将刚入口的茶水喷出去。
敢情他这是演上瘾了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无福消受,有些装不下去了,决定速战速决,然后去兵营踩盘。
黄莲搁下茶盏抬眸,望向主位之上的贝清远淡淡开口道,“皇子殿下,不知西沙国来使所为何事?”
无意间注意到,隔着钟翊秋另一边坐着的魏诚,一脸不屑讥讽。
未待贝清远开口,席蒙司就抢先开口道,“黄国师,席某前来,当然是与贵国派军首领进行和谈,有关避免征战的一些事由,我看黄国师尚未睡醒吧?事到如今居然连这些也没弄明白。”出语毫不留情。
想他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被狐假虎威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当众如此折辱,胸中怒火燎原。却不知,就因他眼下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他险险没命回去。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再度鸦雀无声,众人目光都集中冷若冰雕的黄莲身上,似乎都在期待两人正面交锋。
她冷眼盯着大胖子那张大饼脸,良久后,缓缓深呼吸几次,来纾解胸中燃烧的熊熊怒火,她这是被这个不怕死的胖子,当众鄙视了吧?很好!
黄莲敛眸不紧不慢为自己斟好茶后,喝了一口,才再次朝那边紧绷着大饼脸的胖子看去。
“席梦思?是吧?既然你是来与中安国首领谈和的,请问你如此点头哈腰,流着哈喇子巴结讨好,我朝那位不受宠的二皇子武王殿下,意欲为何?”大殿内变得死静死静。
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席蒙司没机会开口,黄莲就接着道,“我既已身为中安国国师,只服从吾皇一人指令。”扫一眼众人喝口茶接着说。
“曾受各国举荐,中安国不负众望,多年来本着维护几国和平共处的宗旨,尽最大国力调节各国邦交关系,以求得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越说越入戏。
“如今你们西沙国狼子野心,私下勾结他国狼狈为奸,想攻占北冰国,破坏这份安居乐业盛世太平的繁华,我中安国岂能有负众望袖手旁观?!”简直做梦!
说到此处黄莲情绪略显激动,演的太投入了,真要命。
再喝口茶水平复一下情绪,接着道,“西沙国此番派来使,就是为了说服我中安国不要多管闲事,缩回去乖乖当乌龟对吗?而且送了两个袒胸露乳的女人过来,就想收买我朝鼎鼎大名的武王殿下,是吗?”黄莲说到这里顿了顿嘴。
一把将不停抓挠她的宝玉,从领口揪出来,动作粗鲁直接丢进了清蒸鱼盘里。
众人见怪不怪,而黄莲继续,“鸡肉营养丰富食之大补,如今市面上才三五文钱一斤,你西沙国送来这两个女人的肉又不能吃,称斤论两,最多也就是两只鸡的价钱,就妄想买通武王殿下吗?”
“你们西沙国,居然穷到如此地步了?还是觉得武王不受圣宠,你们觉得两只鸡就能搞定他?”懒得在乎众人的反应,黄莲越扯越顺溜,一发不可收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