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去一看,这北星宫主殿里所祭祀的是脚踏龟蛇的玉皇大帝,神像高耸约莫有两三层楼高,霸气十足。
陈碧茜哇的一声,象是被这样的气派给震摄住了,但是善男却哼了一声,似乎是相当不以为然。
善男根本就感应不到上面有任何的分神,所以眼前这个玉皇大帝,以及这间气派的庙宇,根本就是利用一些噱头跟花招来欺骗信徒──赚钱用。
例如说华丽的神像神殿,还有……
那接待对陈碧茜说:「北星宫目前还在拓建,正需要信徒捐助,后方可认购平安瓦保平安。」他指指后方的柜台,柜台上堆满砖瓦,台后则有另外一个穿着整齐道袍、带着道冠、一副油头粉面样的男子。
陈碧茜看到柜台旁边写的海报「平安瓦认购,每瓦五百元」立刻硬生生的回头。
这是怎样?还没开始拜拜,就要先收钱?
接待眼看陈碧茜不愿意,又补了句:「我跟妳说,这个平安瓦很有效,我们这边很多人认购的。认购了之后玉皇大帝就会保护妳,让妳平安快乐免除灾祸啊!妳知不知道那有多有用,之前有个太太出了车祸,偏偏儿子又出车祸,老公是工作伤到手,但自从认购了平安……」
善男听见这接待的胡言乱语,一直在旁边对着接待的耳朵喊:「放屁!放屁!哪有出钱才要保祐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
不过显然这个接待是看不见善男,甚至也听不见的。所以刚开始善男误以为这接待道行甚高根本就是个误会。
噢!还真是浪费他的时间。
善男赶忙对陈碧茜说:「不要跟他扯这么多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就对了。」
陈碧茜一脸无奈,眼见这接待没完没了的不断的拉着自己说,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可以溜走。
「正太郎,帮忙一下。」善男只好求助正太郎。
正太郎也不晓得该怎么办,眼见善男催促的急切,干脆双手往那接待身上一推,这一下来的突然,连陈碧茜也吓了一大跳,但却赶紧抓住机会与正太郎一同夺门而出。
「真是误上贼船!」善男为此行下了一个注解。说老实话,若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他还真的很想修理一下那个接待,然后把这间庙给闹得天翻地覆。不然还真是太不像样了,根本就是利用人心的迷惘来敛财。
不过善男也证明了一件事情,陈碧茜眼下虽然已经蜕变,但蜕变得程度跟他想象的实在是差了太多,他原本以为靠着陈碧茜过人的直觉就可以找得到下一个该去的地点,看样子还是差的远。他抬头辨明西边方向,要继续领着两人去寻找观音庙落脚,但陈碧茜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茜?不舒服吗?」正太郎关心的问。
陈碧茜摇头,她一脸迷惘的说:「我不累……只是……我有点不想要离开这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强烈的这样感觉。
善男反问:「不想离开?但这个地方有什么好?妳亲眼所见,那间什么北星宫的,里面通通都没有神,只有一堆吸人血、骗吃骗喝的神棍。」
「跟他们没有关系……」陈碧茜突然抛下这句话,随后又往北星宫那个方向走去。
「喂!妳干什么?」善男大叫,陈碧茜却不回答,只是脚步加快。
因为正太郎也是跟着她走,善男只好也跟了过去。
陈碧茜又走回北星宫,她绕过主殿,相当快速的自主殿旁边的楼梯爬上去,象是被人所引导似的。却没想到这北星宫的二楼所祭祀的,居然是一尊灵动庄严的观音娘娘。
衣裙飘然,所乘蟠龙飞舞盘据,用木头将其一体刻画出来,再漆上七彩颜色,看来栩栩如生。
善男不可思议的说:「这上面有观音娘娘的分神。」他简直无法相信,北星宫明明是祭祀玉皇大帝,而且只是一间敛财庙宇,里面怎么有可能有观音娘娘的分神,且此分神居然比范利达家的白玉观音还要强大!
他又怎么知道这尊观音娘娘出自于相当虔诚的信徒之手,并且是有名的「有求必应」许愿观音,且北星宫的发迹就是靠此观音娘娘,反而是底下的玉皇大帝才是最近准备要加入的神祇。
神像四周围满素雅的鲜花,那都是信众留下来供养观音娘娘的物品。
「所以今天可以住在这里囉?」陈碧茜天真的问。
「住?这里妳怎么住?」善男只觉得不太妙,因为刚才他要正太郎对那接待动手,刚才闯进来的时候,那接待似乎就一直盯着正太郎与陈碧茜看。
「就……这样嘛……」陈碧茜随意找了一块角落躺,已经是神智不清的胡言乱语,闭上眼睛便立刻睡着了。
「喂!不要睡啦!等等被警察抓走怎么办!妳负点责任好不好!」善男忙要叫醒她,但已经来不及了,她象是瞬间就熟睡过去。
正太郎不忍,哀求善男:「让茜休息一下吧!」
「可是在这里不对啊!刚才你对人动手,要是他来报复怎么……」话还没说完,立刻听见脚步声,有个人走了上来。
善男暗叫糟糕,但也莫可奈何,猛打手势要正太郎先躲起来。这样至少找不到凶手,陈碧茜又是弱女子,也许他们不会为难她。但是……
「啊?这是什么意思?」正太郎迷惘的看着善男问。
「齁!笨猫!笨死了!快点躲起来啦!」善男怎么没想到正太郎虽然是人形,但其实是只笨到不行的猫呢?正太郎这才赶忙躲在神像后面。
这时人已经走上来了,那人穿着很罕见的黑色镶金边道袍,也是名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脸上带着微笑。
『微笑?他是在对谁笑啊?』善男不解,眼下正太郎已经躲起来,陈碧茜正在睡,那他笑个屁?难道是颜面神经僵化?
山羊胡道士开口:「敝人愚号梦蔘,见过师兄。」
善男这时才瞪大眼睛:「你……你在跟我说话?」
只见梦蔘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你看的见我!但是谁是你师兄?」
「师姊交代,若遇一猫一女一灵同行,则其中,灵是同修前辈,应称师兄。」
「师姊?你是说……信女?」
梦蔘点头。
善男气到爆炸,说:「什么师兄,我怎么算是你师兄,我比你年轻这么多耶!」眼见梦蔘没有五十岁也有四十岁,那怎么又能够称自己为师兄?就算自己修行比他早,但顶多也只能称同修而已。
而且以他自己的感觉,这位梦蔘的修行并不在他之下,那应该是梦蔘来当他的师兄才对。
「真是抱歉,师兄此称呼乃敝人妄语。那眼下该如何称呼您?」只不过因为信女至少修行了百来年,所以梦蔘推测与信女同为观音娘娘直属弟子的善男至少也有百年修行,才称他为师兄。
「叫我善男就好了啦!真是!喂,跟你商量一件事……」
「毋需商量,敝人当尽力而为之。」
「呃,这不用太尽力没关系,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你可不可以说地球话?」善男无奈的说。
对他而言,梦蔘这种文绉绉,有如活在两三百年前的文言文时代的言语,他实在无福消受。
梦蔘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善男。
善男又强调了一次:「讲普通中文啦!不要讲古文!」
梦蔘这才喔了一声,说:「对不起,我都这样跟师姐说话,所以对您我就……也这样说了。」
「是吗?」印象中,信女对自己说话,也是讲地球话啊!只是讲的句数不多而已。也许是对自己讲话不多吧!因为她根本不屑跟自己说话。
梦蔘点点头,说:「是啊!这样才可以快速的与师姐交谈。」
「哦?如果说普通话呢?她就不会跟你交谈吗?」
梦蔘傻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歪着头思考了一阵,才说:「也许吧!」
突然间,善男心底浮起了一个念头。
如果信女是两三百年前年代的人,那这个时代的很多话语,她其实是听不懂的囉?纵使每天要代替观音娘娘聆听信徒的声音,但有些代沟还是难以抹灭的吧?所以,她并不是讨厌……
梦蔘望着眼神透向远方、一脸莫名其妙的善男,叫了句:「呃?师……善男?您还好吗?」
「咳咳,没事。喂!我说,你们这间死要钱的庙是怎么回事,有捐钱才要保佑人不太对吧!」善男赶忙转移梦蔘的注意力,避免自己的心事被看穿。
梦蔘捻须微笑:「这个嘛……是一种移富济贫的理想。本宫募款都会拿去救济贫困人家,请你放心吧!整修只是一个起头的名目而已。」
事实上,梦蔘相当了解这些捐钱人的心态,他这种操作手法是相当迎合世俗却反正道而行的。
毕竟与其让他们在外面盲目捐钱求心安,不如以相同于外面庙宇的骗钱手法来将他们的钱给骗了然后拿去偷偷救济穷人,将功德回向给这些可怜盲目的人群,又可以避免他们的钱拿去供给有心人士享用,那不是制造了一种双赢吗?
善男其实不太相信梦蔘所说的话,因为那种骗钱庙宇他真的看的还蛮多的,北星宫正好是这种骗钱的典型,而且实在是太典型了!
不过北星宫却也是真的有观音娘娘的分神在……
「好吧!我勉强相信,反正观音娘娘在这儿,你们如果真的要敛财,祂可是会看的清清楚楚。喂!正太郎,下来吧!」
正太郎躲在神像后面,先探了探头,看见善男招手,这才走了出来。
「唉啊!真是可爱!」梦蔘赞叹道,他差点就没扑上前去把正太郎抱的死紧,幸好善男及时挡住了。
正太郎现在可是有着十岁的正太身形,眼睛清澈明亮、皮肤白皙光华,神色之间又带着天真与腼腆,令梦蔘这个原本就相当喜欢孩子的人看了,更是想将他给捧在掌心,好好疼爱一番。
善男挡在正太郎身前,对着梦蔘说:「你不怕啊?他可不是人,一秒内就可以夺命的。」
正太郎不懂善男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可不是会随便杀人的人啊!难道善男以为他是?
殊不知善男只是不想要让梦蔘碰正太郎的任何一根寒毛,正在宣示主权而已。
梦蔘呵呵大笑,说:「他虽然不是人,但却有着比一般人都还要好的心肠,我自然不怕。」
「喔?你确定?」善男才不相信梦蔘光是用看的就可以知道正太郎心地善良、软弱无用。毕竟正太郎虽然长得一脸无害,但是他身上非属自然的灵体气息,那一般属于强大缚灵的气,仍旧相当明显。
梦蔘没回答,直接用行动证明他的话语,他伸出手轻轻抚着正太郎的脸,对正太郎说:「乖孩子,一路走来辛苦了。」
他脸上的微笑实在是既慈祥又温暖,加上那句话带着体贴,巧妙的钻入了正太郎正好迷惘酸楚的心,正太郎着实感动,眼眶立刻红了。
梦蔘见状,更是理所当然的将正太郎拥入怀中,轻轻安慰。
善男一旁看着这幅不可思议的景象,气到全身发抖,握紧的拳头血管都快要迸裂了。
搞什么,跟这个梦蔘不过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可以跟他这么亲密这么要好吗?正太郎对自己可都没有这样!
可恶!善男决定要给梦蔘一点教训,他立刻将自己的眼睛弄凸、舌头拉长,变成恶鬼样,打算要跟吓唬陈碧茜一样的吓唬梦蔘,却没想到……
梦蔘脸上一点受到惊吓得表情也无,只惊讶的说:「唉啊!您真是可怜!您的死相真不好看!」
梦蔘自然清楚灵体纵使尽力维持自己好的型态,但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显露出自己死掉时候的样子。看看善男这个清秀斯文的孩子居然死的这么惨,心里不免有些怜惜。
「什么死相!我才没有这么难看的死掉,我还没死……」一讲到这里,善男突然发现自己把秘密给说溜嘴,赶紧噤声。
梦蔘则还一脸搞不清楚的样子,眼看善男是个灵体,怎么有可能还没死呢?
善男看梦蔘在思考,为了怕被问及还没死的原因,他赶紧转移话题:「啊!陈碧茜!陈碧茜怎样了?到底还有呼吸没有?」
一提到陈碧茜,正太郎立刻紧张的冲到陈碧茜旁边:「茜怎么了?」
梦蔘更是觉得奇怪,正太郎问的急切,却是不敢再接近陈碧茜,只远远的站着,紧张的望向她,就好像他跟陈碧茜中间有一道玻璃墙将两人硬生生隔开一般。
但梦蔘还是代替了正太郎好好探探陈碧茜,见她睡的相当熟,还微微打鼾,便安慰正太郎说:「没事,只是睡熟了而已。太累了吧!」
不过善男其实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陈碧茜而言,这样的能量只能够勉强维持生命,不会因为欠缺五行能力而生病,但若要根本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只能够靠老方法,去寻找强大的五行能量供陈碧茜使用。
就很象是范利达家的那榕树公一样。
善男是有想过要让陈碧茜回范利达家去找榕树公,但仔细思考,在那边已经没有观音娘娘的分神,若要等陈碧茜在那边恢复,那可能在还没恢复之前,正太郎就会被追踪来的张天师给抓走了。
「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着名的五行能量吗?例如说榕树公的木之类的。而且最好旁边也有观音庙。」善男决定直接问梦蔘。
「真的要算的话,神照庙旁的水火同源,就绝对是您说的那样了。」
「水火同源?哇!那不就一次两种。」搞不好陈碧茜会恢复的特别快。
「是啊!不过那离这有点距离,您如果要过去,我叫车载您去。」
「不!不能坐车。」善男只是灵体,可不能坐车,因为坐不上去。还有,他也不是已经死掉的灵,不能单靠着人唸着上车、过桥啊,就可以跟上去。
这其实就是为什么他很坚持三人只能走路的原因。
「那可能要走个一两天吧!那有三四十公里,还都是山路咧。」梦蔘的回答果真是相当令人绝望。
就算善男边吓陈碧茜边走,可能也是明天才会到了,那晚上可要怎么办才好? 善男心里突然浮现一股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好像是张天师今天晚上必定会来闹场,还有那个会恶心附身法的白虎!
一想到范利达的死法,善男立刻觉得脖子痒痒凉凉的。
看样子今天晚上还是非留在这里不可……
不过还是要想办法让陈碧茜能够恢复,至少在最糟糕的状况下,正太郎还可以吸取她身上的能量,作为反击的筹码。不然白虎这个实体太难对付了。
善男只好又问:「那还有没有别的?」
「这个……」梦蔘思忖良久,才回答:「我不知道石头公算不算,我们这边有个石头公,香火很旺,信徒要求偏财都是往那边求。」
他所谓的偏财,其实是求明牌、求赌运买股炒楼等等的。善男倒是不清楚,不然的话善男肯定会削梦蔘一顿,哪有神在给人求这种不义之财的呢!
「好吧!石头公在哪?」善男现在抱持的想法就是将陈碧茜死马当活马医,有效当中乐透。
「在中庭,我带您去吧!」
「不……」善男指了指陈碧茜:「是带她去,抬她去,这就有劳你了。」
梦蔘疑惑的看着正太郎,难道他不帮忙吗?
正太郎知道梦蔘的意思,他因帮不上忙感到惭愧,低下头。
「那我去请人来帮忙吧!」梦蔘随即转身下楼。
幸好梦蔘没有多问,不然一讲到为何两人不可以接触的事情,正太郎肯定又要哭上一遍。
在梦蔘的指挥下,两位男子帮忙将陈碧茜给抬到庙宇后方的石头公处。
难怪特别,因为这块石头真的长的蛮好笑的。
它长的很象是一团大便,而且是圆圆一圈又一圈的那种卡通式大便,长宽各有半尺高,它还被信徒绑上一条红色彩带,上面挂着一个彩带球,证明它是「公」阶级的半神明。它的面前则还放着一个大沙盘。
善男看了第一眼,很不客气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谁的大便这么大啊!」还绑彩带,看了真是好笑。
梦蔘不可置信善男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赶紧双手合十,喃喃的对着石头公唸道:「童言无忌,请您千万别见怪……」
「什么童言?我说的是实……」
「字!有字!」梦蔘惊讶的指着石头公跟前的沙盘,那个沙盘是石头公在办事用的,通常信徒将自己的疑难告诉石头公,或是来求明牌以供签赌时,都是看这个沙盘里面的图案,找寻石头公的回答。
不过,从来就没有人在这个沙盘上看过这么清楚可怕的回答。
善男看梦蔘这么惊讶,也探头去看了一下,只见那沙盘居然很神奇的浮现出了一个字──「滚」,仿若有人去浮雕它一般的真实。
「什么?你叫我滚?你是哪根葱,你要我滚?」善男不屑的对着石头公说,便要往它的身上踏去。
梦蔘赶忙将善男给拉住,说:「不要这样!您不是有求于它吗?」
善男哼了一声,收脚退了一步,虽然不敢真的踩下去,还是说了句:「是陈碧茜要求它,又不是我。」
虽然石头公不过只是一个被人祭拜供养后的非生物灵,但眼前只有它有希望能够帮得了陈碧茜,善男也只好转身走开。
眼见大麻烦善男已经走了,梦蔘这才吁了口气,转身对一直守在陈碧茜身边的正太郎招招手。
正太郎到了梦蔘身边。
「来跟石头公请安,有什么问题你就跟他说。」梦蔘交代。
但正太郎却愣愣的看着梦蔘,他不懂请安该怎么请,也不懂该怎么对一颗石头说问题。
梦蔘见状,便轻轻的拿着正太郎的双手,让他先对石头公拜了一拜,引导他将自己的心愿说出来,希望石头公可以帮助陈碧茜,让她恢复正常。
只是当梦蔘问起陈碧茜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正太郎突然间哭泣起来。
「是我害的……是我把她的能量夺走……」
梦蔘一愣,他突然能够了解到正太郎不能接近陈碧茜的原因是什么。
但也能够感受到,这两个年轻人之间,肯定有着相当深厚的情感。
「如果我消失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害了她……」正太郎自责甚深。自从这一切开始以来,他一直都有这个念头,他顶多只是暂时将这念头遗忘,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这样的想法。
找不到放弃的理由,或许是该下决心来实行它。
但可悲的是,正太郎居然找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就此消失的。除非,就这样被张天师带走吧。
梦蔘又是一愣,他不明白为何上天会让这么天真无邪的……猫,体会这样的苦痛。
猫不都是自私的动物,不都只注意自己的?无忧无虑的用自己漂亮的外表,在主人面前肆无忌惮,甚至还可以将主人纳为自己的仆役。
那他眼前的这猫灵,真的是一只猫吗?比人类都还有慈悲心性的……猫?
「虽然我不太清楚她,但我相信她不会希望你消失的。不然她早就离开你了,对不对?」梦蔘半猜测的说。
正太郎点了点头。
「所以,你认为消失对她而言是最好的,但她并不这么认为,她希望你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这种希望,让她愿意将自己赌在这种危险之中。正太郎,我想问你,你难道不希望陪伴在她身边吗?」
这真是一个遥远的梦想,正太郎连奢望都不敢。虽然明知道自己应该要离开她,应该要让她像个正常人活下去的,但他欺骗不了自己的渴望。
「我……很想。但是……」他,可以这么自私吗?
「你很想,那就应该好好努力。你是男生,就是要想办法保护女生,实现女生的愿望才行。这是男生天生的使命,知道吗?」
正太郎点头,他知道他愿意为了陈碧茜付出一切,但事实的残酷就是,纵使付出一切,想得到的也不一定就能够被得到。
梦蔘拍拍正太郎的肩膀,要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的努力下去。随后,他走到陈碧茜跟前,伸出双手:「正太郎,我愿意尽力帮助她,但是这样一来,我所有的力量便会归零,今天晚上你们自己必须要想办法度过这一关……」
正太郎睁大双眼望着梦蔘,尚无法明白他说的话,却见他的双手涌出金色砂粒,流沙闪烁,顺着高度,散在陈碧茜的身上,没入消失。
但随着金色沙粒流逝,梦蔘的身体似乎也因此变得越来越透明。
「啊!」正太郎惊呼,再这样下去梦蔘就要消失了啊!
却只见梦蔘微笑,说:「石头是火生结土,我属土,你可别忘记了。」随后,梦蔘真的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太郎怎么想都想不透,但还没来得及细想,陈碧茜居然醒来了,她伸了伸懒腰,象是一夜好眠般初醒,问道:「正太郎,我们在哪里啊?」
「妳好了?」
「我没事啊!」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该好的。
「没事就好。谢谢!」正太郎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他知道他该感激,但却不知道该感激谁。
这时候,善男却突然跑了过来,对着这个地方左张右望,随后对两人问道:「梦蔘呢?他人跑哪去了?」
善男突然发现了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特别跑回来要问个清楚明白。
姑且不论梦蔘能够看见他,与他交谈,那还能够解释梦蔘这个人的修为颇高,可以与神灵沟通。但是方才,在石头公面前,梦蔘居然可以一把拉住自己,那不是相当奇怪吗?不用唸咒就可以拉住自己,那不是修为高到一定的境界就是……梦蔘不是人!是个灵体!
「他消失了。」正太郎回答。
「什么?他消失了?他怎么消失的?难道他是张天师的走狗,故意骗我们来这里?」
这时候,正太郎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通通告诉善男。
「喔,那我知道他是谁了。」善男说,他斜睨着眼前的石头公。
原来梦蔘就是石头公啊!
啧啧,真不简单,还可以化为人形来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善男十分不爽,抬起腿来,打算在这便形石头公上踩个两下泄愤时,突然间停了下来:「算了,看在你有帮上一点小忙的份上。」
陈碧茜这时候终于忍不住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毕竟她刚才完全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现在东听一块西听一块,还是无法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
善男无奈回答:「不是我不愿意跟妳说,而是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跟妳说。我只能告诉妳一件事情,妳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什么跟什么?」
「妳知道刚才是石头公给妳能量妳才有办法复原的吗?第一次则是榕树公给妳能量,但这样是不行的,这世界上能有多少个这种等级的灵愿意为妳牺牲,妳必须要靠妳自己才行!」
「我?要怎么样靠我自己?」
「妳想要靠妳自己,就可以靠妳自己。过来吧。」善男转身离去。
陈碧茜一脸莫名其妙,但也只好跟着善男走。一旁正太郎的神色担心却离两人远远的,深怕一不小心又被善男拿来折磨陈碧茜。
离开了石头公,善男特意挑了一块树荫浓厚、看起来空气清新的地方,便要陈碧茜盘坐在此。随后,善男讲了一句很奇妙的言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自然。」
陈碧茜点了点头,这句话在武侠小说里面还蛮常看到的,不过……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眼睛会看着鼻子,鼻子又要看着心脏?心脏要看着自然?」陈碧茜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善男不客气的笑了一声,却说:「唉啊,妳不会是应该的,我是怎么了,怎么会忘了教妳这最简单的事情?呵呵,真不好意思,我想我应该把这句话当成是国民基本常识,每一个人都会的,就好像是上厕所吃饭那样的简单。却没想到妳不会……」
陈碧茜被善男绕弯子取笑了这么久,总算听出来善男在笑她连这个都不懂,可是她不懂是应该的啊!她是物理系的,又不是国文系,也不是哲学系、出家系、道士系。她可是标准宅女,主修正太、言情、男男腐系列,主攻游戏是射击类跟西洋恐怖ARPG,以及角色扮演类,对中国武侠只是略有涉猎而已……
陈碧茜终于忍不住,顶了一句:「那你知道什么叫做傅立叶转换吗?」
善男哈哈大笑,说:「我怎么有可能不知道,这是自然界的道理嘛!傅立这种树的叶子,到了秋天就会自动转换颜色,不再绿油油的,那不就是傅立叶转换?」
「什么跟什么!天啊!傅立叶会哭的啦!你知不知道人类文明进展到数字化,就是因为有傅立叶转换啊!」
善男眼见辩不赢,立刻沉下脸来,说:「我只知道妳如果现在不乖乖听我的,好好的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自然,那我就把正太郎丢到妳身上。」
陈碧茜也是硬脾气,怎么能够让善男这样霸道挑衅,她正要破口大骂,却看见刚才被善男点名的正太郎已经缩在一旁发抖,只好硬忍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