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玉不太认识他,反倒是陈叔陈婶了见了,连忙迎了上去,拉住他劈头盖脸的就问道:“正轩小大夫,我家那凌小子情况怎么样了?”
正轩愣了愣,待认出是他们后,他有些不满地对他们说道:“你这人是怎么照顾病人的?我昨天不是都交待好了,一旦发现病人有发烧的情况就要马上送到我们医馆来。你们倒好,也亏得病人福大命大,这会子烧退了,沈大夫也替他接好了骨。”
“我师傅说了,这病人情况有些紧急。他让我告诉你们,这位病人要在我们这里多养几天,这几天你们就负责给他送饭过来就成了。如果方便的话,那诊金你们一并结了吧。”
“哎,好的,好的。只要人没事,就是花再多的钱我们也乐意。”陈叔忙不迭地应了下来,他一口应了,又有些小心地问他:“对了,正轩小大夫,这药费该多少银子呢?”
正轩小大夫听了,走到柜台前拿出算盘认真的算了算,最后,对他们伸出五根手指:“你们至少要准备好五两银子。”
阮小玉一直都站在旁边没有离去,现在一听到五两银子她顿时就懵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我没听错吧,要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对于他们姐弟两个来说,着实是一笔巨款了。
他们两个在知味轩里打工,阮凌寒做的是跑腿的小二的活,最开始那个月,只不过区区三百五十文而已,知味轩里的掌柜也一早就和他们说过,若是他们做得好,同时也要做得久。一般是要等到半年后才会涨工钱的。
而她,虽然说也是在知味轩里打工,但她做的事情用现在的行话来说是打荷,工钱甚至比起阮凌寒还要低上五十文。
一开始她也嫌弃过工钱,但是无奈她当时急需要工作来养活自己和弟弟,也只能咬咬牙,一口应了下来。
他们姐弟两个在知味轩里辛苦工作了三个月,除了每个月像征性的付给陈叔陈婶二十文房租以外,其他的,刨开日常花费的,她都存了起来。
三个月的时间,她也不过才存下了不到一千五百文钱而已。
她也打听过,一千文是为一两,也就是说,三个月,自己和弟弟在知味轩里不过才存了一两五钱银子。
这一两五钱的银子,在五两银子的诊金面前,可谓实在是杯水车薪,差得太远了。
“丫头你就少说一句!”陈叔瞪了她一眼,又恬着脸对正轩小大夫说道:“好,我这就将诊金给你。”
说罢,他手朝陈婶一伸。
陈婶会意,连忙从身上拿出一个发黑发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钱袋子来,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从里百拿出了五两银子递给了陈叔。
陈叔接过银子,伸到了正轩小大夫的手上,他陪着笑说道:“我这丫头不懂事,正轩小大夫有怪莫怪!这是诊金,您验验。”
阮小玉见了,眼睛不争气的又红了。
她怕陈叔陈婶埋怨她,她干脆扭过头去,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
陈叔陈婶越是这么无私的帮助着自己,阮小玉就越是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他们夫妻两个一把年纪了,虽然说无儿无女的,可是他们赚点钱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陈叔家里虽然有只毛驴,但也已经有七八岁了。而陈叔就是靠着这匹小毛驴,挣几个微薄的辛苦跑腿的钱。
五两银子,虽然说不多,但是对于陈叔来说,起码也要跑上一年半载的才能攒够。
相比之下,那知味轩的掌柜的和那打人的垃圾,就显得薄情多了。
阮小玉擦干眼泪,眼里迸出一道凛冽的寒芒。
她虽然不是什么武术世家出身,也不是什么绿林好汉,可是她也不是没学过像什么散打,跆拳道之类的东西。
更何况,当初周董的那首双截棍火爆一时的时候,她也迷恋了一回。
她不仅迷恋那首歌,更是迷恋那舞得虎虎生风的双截棍。
只是可惜,这个世界上,对于铁这种稀缺的资源的控制是相当的严格的。如果没有官府的批文,就擅自用铁打造一把武器,那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烦。
如若不然的话,她还想找一个铁匠铺子,给自己和小凌子各打一把防身用的匕首。
要是小凌子当时有一把匕首也好,或者双截棍也好,甚至像武侠小说里那样,来一把剑,刀什么之类的武器,也不至于会落倒被人打断腿的下场了。
陈叔替自己求了情,那正轩小大夫瞥了一眼阮小玉,爽朗的笑道:“这位大叔,你误会了,所谓医者父母心,你们的心情我都懂,这位姑娘也是担心病人嘛,这是人之常情,我早就习惯了。”
陈叔见正轩这么一说,顿时放下心来,正要再问些什么,阮小玉忙开口问他:“这位大夫,我弟弟从昨天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他现在能吃东西了吗?”
正轩略一沉吟,轻轻地朝她摇了摇头,一幅愧疚的模样对阮小玉说道:“这位姑娘,实在是抱歉。我师傅说了,这位病人的病来得猛,如果你想喂他吃些东西的话,最好是能熬点白粥给他。只不过现在,他恐怕还没醒。”
一听到阮凌寒到现在可能还没醒,阮小玉的心里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没有醒,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有麻醉剂的存在?
否则的话,阮凌寒怎么可能会没有醒呢?
有麻药的话,他也能少吃点苦头。
阮小玉这么一想,顿时就放下心来,她连忙问他:“那正轩小大夫,我弟弟他什么时候能醒?”
正轩叹了一口气,说道:“姑娘,实在惭愧得紧。病人是在中途痛晕过去的,这一时半会的,我想他应该是醒不了。”
一席话,顿时就如同一桶冰水将阮小玉浇了个透心凉。
阮凌寒竟然是在中途痛晕过去的?
她气急败坏的对他吼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他怎么会在中途痛晕过去呢?
能将人痛晕过去,那是该有多痛啊!
阮小玉只觉得心里一怵,眼泪就像是掉了线的珍珠一般,汹涌而下。
“姑娘,我只能告诉你的是,家师用的是‘柳枝接骨’法替这位病人接好了骨头,只是将来这位病人能不能再站起来走路,就要看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了。”
“总之,你要对家师有信心,对令弟有信心。与其在这里抓住我不放,你倒不如进后院去好好照顾照顾病人才是最为妥当。”
阮小玉听了,哪里还能自己,她飞一般的往后院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