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国公百口莫辩,却又不想再激怒她,便只好叮嘱下人多顺着夫人一点,别让她再动气伤身。
另一处,清胧回到院子,却是压不住怒气,一脚就把梨花木制的圆凳给踹飞了。
果儿不敢进门,老老实实地守在外面。
白荷想了一下,让人悄悄的去通知了萧衍。
入夜后,萧衍便披着冷风寒雾而来,清胧却早有所料,嘟起小嘴扑进了他怀里。
“阿衍,娘她不喜欢你,还想让我和你解除婚约。”她语气里满是委屈,“我很难过。”
萧衍褪下肩上带着寒气的披风,伸手抱住了怀里娇软的人儿,“岳母也是担忧你以后的日子过得不好。”
“我相信你可以给我幸福!”清胧抬起头来,目光里满是灼热的信任。
萧衍心里一暖,冷肃的眉眼柔和了下来,“我的胧儿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但是……她是我娘啊,我爹对她简直言听计从,万一她真的要解除婚约的话,你我该如何是好?”清胧心情闷闷的,很是不悦,“她都把我扔在国公府里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了,现在还回来管我做什么啊!”
听着她的满嘴埋怨,萧衍的心简直软成了棉花。
“如果真的解除了婚约,你还跟不跟我走?”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一双幽深的眸子牢牢地锁定着她。
清胧顿时弯了眉眼,一双眸子如同天上繁星闪耀,她语气雀跃,显然是喜悦至极。
“当然是跟你走啊!”
第二日,萧衍亲自登门。
只是,他还为踏入文国公府的大门,就被人以“不便见客”为由,拒之门外。
苏氏现在百般警惕着萧衍勾走女儿,又怎么可能让他进门?
果儿消息灵光,萧衍吃闭门羹的事情还没传开,她就急匆匆地赶回来告诉了清胧。
清胧当即就要出门。
但是,她刚踏出院子门外,就被家丁拦下了,“二小姐,夫人有令,您不能出去。”
“我如果一定要出去呢?”清胧脸色不虞。
“那您的丫鬟就要带您受罚。”家丁背着下人不听主人命令的责罚条例,然后一挥手让人冲上去按住果儿,“您若出了门,这丫鬟便要重打二十板子。”
清胧冷哼一声,扭头回了院子。
果儿挣脱开来,小身子窜回院子追上自家小姐,焦声问,“小姐,这样的话,我们还怎么去见萧世子啊?”
“当然是擒贼先擒王!”清胧一甩袖子,再度扭头出了门。
“小姐,您……”
清胧冷声打断拦路狗的话,“我是去找夫人,不是出门,这样总行了吧?”
闻言,家丁收回阻拦的手,“自然是可以的。”
清胧带着果儿和白荷去往苏氏的院子,只是苏氏似乎早有预料,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她的求见。
“砰——!”
清胧可不是循规蹈矩的千金小姐,这种一听就是敷衍的话,她怎么可能满意?
当即一脚踹开了院门。
一院子的丫鬟嬷嬷都惊呆了,她们一直伺候在苏氏身边,也不曾接触过清胧,见她如此鲁莽,一个个都没反应过来。
而趁着这个空档,清胧已经成功进了门。
“董清胧!你这样行事莽撞,成何体统!?”苏氏听到一声巨响,心里头一个咯噔,连忙走出来一看,便看到清胧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院子。
“我为什么这样冲进来,您难道不清楚吗?”清胧冷着脸,此时再无昨日的半分乖巧。
“昨日为娘已经好好和你说道过了,胧儿,你不该如此冥顽不灵!萧世子非良人,你为何还要一头撞进去啊!”苏氏郁结,“早知当初就应该带你离开,现在可好,你爹是个糊涂人,也把你教得糊涂。”
“我爹心里如明镜,看得出阿衍的真材实料,是您多年不曾进京,已经被所谓的情报蒙蔽了眼睛,分不出利弊!”清胧反驳道,“我若是当年跟在您的身边,说不定过的没有一日快活!”
闻言,苏氏起的眼睛发红,“你!董清胧,你就是这般和娘说话的吗?!”
“您一上来就戳我的痛处,我又怎么耐得住不处处顶撞您?”清胧怒哼道。
前世今生,最能撩拨起她情绪的,就属苏氏了。
上一世她求一分母女亲情不得,今生有望与苏氏接触,想不到对方一来便想拆散她和阿衍!
这样的话,她还不如一开始没有这个娘来的好!
“胧儿,进一步是龙潭虎穴,退一步是海阔天空,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苏氏紧紧蹙眉,目光深沉。
清胧神色冷凝,目光坚定:“娘的顾虑,我何曾没想过?只是,遇上他,我愿意陪他一起度龙潭虎穴,而虐不愿从此一生错过!哪怕是死,我也想陪在他身边!”
闻言,苏氏心神震动,曾几何时,她也有这样的胆大之想,只是……只是终归没有踏出那一步。
“来人,把小姐带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良久,苏氏却是命令道。
闻言,清胧难以置信,“您实在太不讲道理了!”
说罢,她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追上去拦住她,不要让她出门见萧世子!”苏氏连忙道。
一院子的丫鬟嬷嬷立马赶了上去,但是清胧根本就不是跑出府外,而是冲进了关先生的院子。
关先生门口守着两个丫鬟,果儿和白荷追上自家小姐,也跟着守门丫鬟将其他人拦在门外。
“既然小姐不是出门去见萧世子,你们就没什么理由抓小姐了吧!”果儿张开双手,不让人往里钻。
苏氏的嬷嬷却道,“夫人让小姐回房!”
听出对方的强硬之意,白荷冷笑一声,拉着果儿往旁边一站,“那你们就进去找小姐吧,若是你们敢从关先生的手里抢人的话!”
一听这是关先生的院子,一时间丫鬟嬷嬷都顿住了。
关婉兮和苏佳人恩怨已深,两人哪怕同住一处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年轻的丫鬟们可能不懂,但是伺候苏氏已久的嬷嬷们却很清楚关婉兮的厉害。
若是此事她们闯进去找人,惹怒了关婉兮,到时候受罚的定然是她们!
就在她们还踌躇之时,一个丫鬟出来传达关婉兮的话,“关先生说小姐在她这儿待着了,谁要是不满的话,直接让文国公来,其他人谁来她都不见。”
嬷嬷们只好铩羽而归。
得知此事的苏氏忍不住将这笔账再次记到了文国公的头上。
“师傅,您说她怎么可以如此霸道?连见都不见阿衍一面,就单方面地想解除婚约!”清胧委屈巴巴地道。
关婉兮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一个母亲,她想保护你的这一点上,并没有错。”
“我知道……”清胧吸了吸鼻子,“但是阿衍真的很好!他有能力保护我,更有能力让我生活得更好!外面的人都看错他了,娘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先好好了解一下阿衍再下判断吗?”
“可能是你娘吃斋念佛的时间太长,开始不明白这朝中局势变化了吧。”关婉兮也不由唏嘘,她把对方当成终生劲敌,结果对方现在眼光退化,竟是凭他人之言就武断行事,当真是让人失望。
“师傅……”清胧眼泪汪汪地看她,满是期待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娘认同阿衍啊?”
关婉兮无奈一笑,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小脑瓜,“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这事啊,我插不了手。要真正解决此事,要需要你和萧世子的努力。只是,在这里我有一句话可以提点你。”
“什么话?徒儿洗耳恭听!”清胧立马认真道。
“你不觉得苏氏这次回来的时机太巧,而且她想要为你解除婚约的决定为何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关婉兮见她若有所思,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孺子可教也。
这下,清胧还有什么不懂的?
如果她与阿衍解除婚约,谁最得意?她被苏氏责罚,谁最得意?这里头,怕是有不少内幕!
“师傅的话,我懂了。”清胧连忙站起身来,向她鞠了一躬,“谢谢师傅提点,徒儿这就先去想办法找出幕后黑手。”
关婉兮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清胧原想去调查一下此事和云姨娘等人有没有关系,但是一出门就听果儿道,“小姐,奴婢打听到夫人似乎请世子进门了!现在两人正在大厅呢!”
清胧果断拐了弯,“走,去大厅瞧瞧。”
为了不打草惊蛇,清胧没有光明正大地进去,而是拉着白荷和果儿悄悄地蹲在了大厅的偏窗下,偷偷地挺起了墙角。
“萧世子,天下间的女子何其多,你为何执着于胧儿一人?”苏氏一开口便惹得清胧直皱眉。
闻言,萧衍面色未改,“弱水三千,我只想取一瓢。胧儿很好,此生我非她不娶。”
“但是你娶了她就是害了她!”苏氏的语气阴沉下来,“你若是真心爱护胧儿,就应该懂得‘放手’二字。”
“文国公夫人,我称您一句长辈,是看在往日您与母亲是金兰好友,也是看在您是胧儿的娘的份上。您太久未曾入京,只是人云亦云,便觉得我萧衍只会给胧儿带来不幸,这也未免太过武断!”萧衍语气深沉,气势瞬间变得逼人,“我有能力保护胧儿,更有能力让她获得无上的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