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他既然将她带到了身边,确实已定了非她不可的心。
只是凤鸣音这般不成器,若过早立她为后,恐有不妥,自己性子尚未成熟,眼界都未放宽,尤恐后宫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她掌控不住,且会随波逐流陷入“宫斗”漩涡,到时闹得鸡飞狗跳,分散他理朝政之心,更是不值过早扶持在身边。
赵云璟缓步走出了御书房门口,双手背面,仰头望着天上那一轮稀薄弯月,轻叹一口气。
对天言语,却想着美人在身侧。
“鸣音,你何时能长大,成为朕的后盾臂膀……”
淮阳公府,一家人和睦坐在餐桌前,推杯换盏,庆祝凤鸣清正式归入凤家宗堂,彻底成为了淮阳公府一份子。
府里的刘妈烧得一手好菜,桌上满是佳肴,色香味俱全令人移不开眼,面前一道鲫鱼烧狮子头香味就直飘凤鸣音鼻子里,引得她是忍不住起筷,将狮子头放到了凤鸣清碗里。
这般亲手足行为在淮阳公和秦氏看来是欣慰无比,两人看了看凤鸣清碗中的菜肴已是堆积如山,面面相觑一笑,倍感开心,那都是凤鸣音主动给弟弟夹的。
姐姐难得有这样的好心意,凤鸣清受宠若惊之下,定是不敢婉拒,只能扒着饭碗,将里边的菜肴快速消掉一半,空出位置又让凤鸣音填进去,已是快将他当成了猪喂。
秦氏忍不住嗔怪道:“鸣音,鸣清又不是猪,你疼爱弟弟也要有个度,他嘴里虽是不说,肚子指不定已经隆得像我怀你那会儿一样圆了。”
凤鸣音听闻,夹起空心菜的动作顿时一怔,放下了筷子,寻眼向凤鸣清的肚子望去,他的小腹确实浑圆隆起,像个皮球一样,且满嘴流油,还奋力的吃,想必是撑死也不说。
且凤鸣清还替她说话:“母亲,我无事,饭多吃一点还能长个,这是长姐爱惜我呢,不能拒绝她的心意!”
说完转头对凤鸣音露出讨好一笑,嘴边还沾有饭粒,像一个贪吃又极其懂事的孩童。
凤鸣音回之一笑,心中竟泛起了慈母的怜悯,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那个被一杯毒酒害得胎死腹中的孩子,且尚未成型……
凤鸣音内心有一瞬间溢起了愤怒悲切,却又很快过去,表面只浮现了怜悯,用手帕替凤鸣清擦去了嘴边饭粒,柔和道:“若是吃不下就别勉强,万一真让你的肚子撑破,长姐也会过意不去,长姐的心意,你能明了就好。”
凤鸣清听闻这才慢慢放下了碗筷,有了一丝松懈,他确实是顾虑到了凤鸣音的感受才会马不停蹄吃,如今有个借口可停食欲,自然是让饱肚缓会。
赵云璟不肯即刻迎娶立后之事依然让淮阳公与秦氏一度堪忧,他们也不会继续无动于衷下去,便对凤鸣音开了口。
“鸣音,太后去向当今圣上说了一番依然无果,我们也不知这圣上究竟是何意思,到底娶不娶你都还没漏出口风,不过也不打紧,我们先为你准备着嫁妆,以免圣上突然迎娶在礼数上会显得唐突,家中有两家铺子,一家胭脂铺,一家成衣铺,都是为你准备的嫁妆,原是你娘在打理,不过现在还是交由你,你明日且去看一看,熟悉熟悉怎么经营,过几日由你开始操业。”
淮阳公交代着,凤鸣音微点头,接手铺子倒是没问题。
胭脂铺与成衣铺留给自己做嫁妆,她也是知道的,两家铺子一直由秦氏在打理,近来也不怎的,生意突然下降很多,门庭不再满客,还一度让秦氏怀疑现在的小姑娘都不爱美了吗,怎就不见得来买胭脂衣裳。
接手不难,只不过淮阳公当着凤鸣清的面,说着赵云璟不肯迎娶自己的话,多少还是让凤鸣音有些伤自尊。
她心高气傲,故作满脸不屑回应:“我嫁不嫁人无所谓,父亲母亲,都说宫中鱼龙混杂,圣上不肯娶我正好也遂了我的愿,这样你争我斗的环境我还不稀罕待呢,您二老就别在替我操心了,像这样咱们一家人整齐和美在一起多好,做你们的掌中明珠,我倒是乐得其在。”
这番话一脱口,立马就迎来了淮阳公的皱眉,虽不苟同,但还是柔和斥责。
“傻丫头,小姑娘家一辈子不嫁人成何体统,掌上明珠不只是爹娘可以给,圣上同样可以,别再说胡话了,终有一日,你还是会进宫的。”
“又不是我不愿意嫁,只是赵云璟不娶罢了……”凤鸣音噘嘴小声嘀咕,有些无奈,淮阳公夫妇都没听到,倒是凤鸣清听到了。
这样表明立场能拉拢凤鸣音的机会可不容错过,他挺身出来为长姐说话。
“父亲,长姐说得不错,她一向是在家中待惯了的,大家见了都开心,为何一定要让她进宫,鸣清舍不得,你们也会舍不得,既然这样,那就一辈子养在府中宠着不就好了,我倒是愿意跟长姐待一块。”
凤鸣清年纪小,这般童言无忌,除了凤鸣音对他的言论投来认可一笑以外,淮阳公夫妇皆不认同。
秦氏甚至急道:“鸣清你可不许再这么护着你长姐,我们做父母亲的已经将她惯坏,这会主见都飞上天,你且不要添油加醋,哪有小姑娘家是不嫁人的,若是任你长姐真在淮阳公府养一辈子,传出去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淮阳公放下筷子也开始一脸严谨附和道:“你母亲说得有道理,鸣音,若是贵为一国之母,哪能与妃嫔们进行你争我斗,这番斗志,根本不成大器,你已经权势在手,荣华在身,日后就该静下心来好好替圣上管理后宫,分忧他的琐碎才是。”
淮阳公夫妇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反驳凤鸣音的“独身理论”让她头脑散乱,其实她也不过端着一颗自尊心说说而已,二位既然这么认真,还将凤鸣请训了一顿,实在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