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浸猪笼
作者:花花 时间:2019-03-08 05:43 字数:2203 字

秋末冬初之时,正是寒风最冷的时候。

夏冬黎紧紧的缩在床角,企图抵御着寒气,可小脸仍是被冻的煞白,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小小黄油灯早就被争先恐后的从四面的缝隙中吹进来的风儿吹灭。

屋子里陷入一片昏暗的沉寂。

大约在三天前,她占有了这个名叫夏冬黎的身体,她还没有从重活一世喜悦中摸清楚状况,便被一群人强制性的请到了这里。

原本家父夏齐候因治理渝州水患有功,官品一跃三级,册封户部尚书,原本应该是天大的喜事,灾祸却偏偏降临到了她头上。

她是原嫡出的子女,却因为从小身有顽疾,便被送至乡下,如今年芳一十六,第一次走出那穷山僻壤之地,回归本家就被安置在这种地方。

可笑。

安排她住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本家的继母。

窗外一人影行至门前,和门口守着的家仆道:“可是那小蹄子夏冬黎?”

说话的是个女子,声音清脆却尖酸的很,说出这般话也没刻意压着声音,好像是故意说给她的一样。

夏冬黎不由得冷笑,她大概猜出这认识谁,可不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夏芷晴。

惹得这母女二人对她这样刻薄的,无非是她顶着一个嫡女的噱头,就算这具身子的主人之前多么的胆小,畏缩,伏小做低,懦弱怕事,也是这阮氏母女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门外的家仆应道:“小姐,是长小姐夏冬黎。”

夏芷晴声音更加尖利:“瞎了你的狗眼!她也配做了夏家的长小姐?!”

家仆吓得连忙附和:“奴才知道了!”

破败的大门猛地被人踹开,半烂的门扉堪堪挂在框上摇摇欲坠,大股的寒风鱼贯而入,吹得夏冬黎不由得眯了眯眼,缩的更紧。

夏芷晴身穿绒裘,趾高气扬的走到了床边,满眼鄙夷之色看着缩在墙角的人:“小浪蹄子!一个乡下村妇,也不知在乡下和多少男人勾搭过,倒是还有脸回来!要我看,你就该被送去浸猪笼!“

夏冬黎现在冷的说不出话,也懒得和她这位故意上门找茬的姐姐讲话,她本就是来找她泄愤的,越是理越是蹬鼻子上脸。

她轻抬了一下眼皮子,眼底幽深的暗光冷冷的看了一眼夏芷晴。

昏暗的视线中,携着门外北风的呼啸,她的眼神如同千年的冰锥,扎的人又冷又疼。

夏芷晴没由来的哆嗦了一下,心底的害怕让她恼羞成怒,举起巴掌便抽了过去。

她的一巴掌在中途被夏冬黎拦住,还没有反应过来,夏冬黎另一只手中不只拿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得扎进了她的手心。

“啊!“夏芷晴痛的尖叫出声,门外的仆人立刻赶了进来,将夏冬黎拉开。

夏冬黎突然笑了起来,那模样像极了地狱来的厉鬼。

怒气和惊惧已经让夏芷晴姣好的面容有些狰狞,“小贱人!你凭什么这么看我!你这个肮脏下贱的女人!你以为你回来还能勾搭上哪家公子?!就你的名声传出去真是丢尽了夏家的脸!”

一口一个小浪蹄子,小贱人,夏冬黎觉得不能再忍了。

夏冬黎偏偏用那扎人心脾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我这么遭人嫌弃,你又何必这么担心我欺你头前上位,若我要死,做了厉鬼也要让你后半辈子不得安生!”

夏芷晴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恐惧在她眼中一闪而过,随之便被倔强的自负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尖着嗓子厉声道:“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咱们走着瞧!”

夏芷晴踩着愤怒的步子离开,两扇苟延残喘的大门再次被人关上。

毕竟她一个弱女子,又是在深院之中,又能淘到哪去呢?

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风声才没有让黑夜寂静的可怕。

夏冬黎眼皮子越来越重,终是抵不过困意,快要睡过去之时,陡然一阵寒风夹杂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几乎立刻清醒了过来,在她睁眼的同时,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血腥味已经蔓延到了嘴边。

片刻的反应,夏冬黎毫不犹豫的张嘴咬了下去。

闯进来的男人闷哼一声,“安分点,躲一躲!”

她对上了一双比寒风还要冷的眸子,如同绝境中背水一战的将死之人,她在他的眸中看见了狠意却没有感受到杀意,这个男人并不想杀她。

夏冬黎很识时务的柔顺下来,乖巧的缩进身体微微的点了点头。

男人受了伤,深夜之中这么狼狈可能是为了躲避仇家,或者其他,不得而知,所以她没必要惹怒这个男人。

她清楚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状况,弱,弱的要命,就连走上几步路都要气喘吁吁,更别说去反抗一个男人。

对于夏冬黎的反应,男人微微皱起了眉。

方才在房顶上亲眼目睹了这个女人充满着张牙舞爪的戾气的模样,那隐匿在昏暗中幽深的面容同样被他收尽眼底。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聪明的让他起了戒备之心。

越是这种时候,他就不能放过任何对他有威胁的任何事和人。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降了好几个度,浓浓的杀意从男人的身上散发出来。

夏冬黎惊了一下,她求饶的眼神怯怯的看着男人,眼底有泪光闪动,楚楚可怜。

上一刻准备杀人灭口的男人在对上她的眼神时,心下一颤,那份杀意便迟疑了下来。

屋外黑色的人影立在窗前,极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属下来迟,您没事吧。”

男人这才有了动作,松开了对夏冬黎的钳制,男人依旧犀利的眼神凝视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人儿,问外面那人:“人解决了吗?”

屋外人回答:“已经全部抓获,等着主子发落。”

夏冬黎假装听不懂的样子,抱紧自己的身体祈求的看着男人颤颤若泣。

黑暗中,男人紧盯着她后退两步完全藏进了黑暗中,只听哼的一声,衣抉翻飞之际人便消失在屋内,空留下一扇大开的窗户任那北风吹了进来。

夏冬黎这才如获大赦,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此时,她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只有劫后余生的释然和麻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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