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镜子仔细地在刚刚洗过的脸上拍上润肤露,然后用眼线笔轻轻地勾勒出合谐的眼线,又取了三种眼影粉,将眼眉下方打成层次分明且又缓缓过度的淡而柔和的眼影。拿出明亮的的唇膏,我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双唇涂得温润而美丽。揽镜一照,我自己都差一点被这种娇柔的妆扮迷住,不可否认,我真的很漂亮。
“罗依,”叶洵走过来,吃了一惊,“哟,打扮得这么漂亮,想去勾谁的魂啊?”
“谁的魂都不想勾!”我仿佛在和自己生气,一边说,一边戴上一对玲珑的小耳坠,又拿起茉莉香水喷到耳际。
“你不会是又交男朋友了吧?”叶洵问,“对了,你今天都没去上班,一定是跟秦欣海和好了”。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说。如果不是她提起秦欣海,我真的不会想起他,而且我有好一阵子都没想到过他了。
我站起来,披上风衣,将风衣的腰带在腰间系出一个好看的蝴蝶结,这让我纤腰一握的身材显得相当漂亮。在镜中打量过自己的完美仪表后,我背起包,又看了看包里的钱,对叶洵说:“我要出去一会儿。”
“上班吗?你都迟到好久了吧?”叶洵还不知道我被郑Sir炒了。
“是去玩。”我又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美丽的仪容,便转身拉开门,向叶洵道了别,就风一样地跑下了楼梯。
来到校门外的新医路上,我招手拦了一辆TAXI,匆匆坐进后座,对司机说了声:“去金冠夜总会,要快。”
出租车如离弦之箭一般,按着我的意愿飞快地向“金冠”驶去。车窗外夜色朦胧,灯影、人影、树影、楼影都一一掠向车后,清冷的风从没有关闭的车窗外吹来,不断扑向我难以言状的心头。我忽然间被迷茫包围,心头更加不知所措,仿佛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自问: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我如此仓促而急怒地冲向“金冠”,到底是为什么?
TAXI停在了“金冠”门口,我轻轻地下了车。
华灯初上,“金冠”门口灯火辉煌,那闪亮的、不断变幻的门牌在夜色中仿佛一个绝艳的女人,珠光宝气的身影令人一见便会联想起她的身后是多么地酒绿灯红。耀眼的灯光激荡着我的心,令我愤然欲泪。我甩甩头,向大门走去,这会儿站在门前的一男一女两个迎宾里没有程剑书,他一定在换班休息中。
“对不起,”穿着迎宾服的男生看了看我说,“我不能让你进去。”
“为什么?”我迷惑不解,该不会是郑Sir连这点权利都给我剥夺了吧。
“刚才程剑书来过,他说如果你来,叫我不要让你进去。”
“你为什么要听他的?”
“他是我的朋友。”
程剑书?我不再同他说话,径直朝门里走去。可没等我进去,程剑书就在里面看见了我,他立即走了出来,而我没等他开口,就已经在质问他了:“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现在不是这里的服务生,而是客人,你应该热情地把我迎进去!”
“罗依,你不能这样冲动!”他劝解我说,“你想想,花这么多钱到里面去疯狂一下,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要拦我!我要见郑Sir。”我说,“我跟他的话还没说完呢,我一定要洗清自己,否则我将无法做人。”
“罗依,我们都相信你是无辜的。”
“可是,……”我无法说出下面的话来,愤恨和屈辱一齐涌上心头,那不争气的泪水也涌了上来,在眼眶中不断地滚动。
“别这样。”程剑书着了慌,“你还是先回去吧,明天我再和郑Sir说说,你再回来也不迟啊!”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他!”
“罗依,……”
“帮我叫郑Sir!”我听见了自己颤抖的声音,转过脸去,我悄悄拭去了眼中的泪,“帮我叫郑Sir!或者告诉我他的手机号!”
程剑书无奈地看着我:“他的手机号根本不会告诉我们,这样吧,我去找他,说你在这里等着跟他理论,可是他出不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谢谢你!”我说着,转身走开,在离大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住,等待郑Sir的出现。
他会来吗?晚风吹起我的长发,一阵寒意袭来,我不由地打了两个冷战。夜总会门口的两个小姐有意无意地朝这里望了望,我背过身去,难堪和尴尬一起袭上心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刺视着我的背影,在讥讽着我的其实不存在的过失。
我是不是来错了?郑Sir是不会出来的,他躲我都来不及,怎么会来见我?他怎么可能放下阴冷傲慢身份来见一个被解聘了的服务生?罗依,罗依!我在风中低喊着自己的名字,你何苦来?你真是自取其辱!
“罗依!”一个沉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是郑之凌!
我猛地转过身来,看见他的表情中有一丝微微的惊诧。在“金冠”这许多日子,我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表情有所变化,一定是对我突如其来的、精心妆扮过的样子感到吃惊。
“你找我?”他又恢复了单调冰冷的声音。
“是。”我仰起脸,深吸了一口气,“能跟你聊聊吗?”
“你说吧。”
“在这儿不行,说不了几句话。”
“那去我的办公室。”
“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我平静地注视着他,“这附近有一间叫‘伊甸园’的咖啡厅,你介意去一下吗?”
“你有很多话要说吗?”他问。
“是。”我简单地回答道,仍旧默默地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决定。
他没有作声。
“可以吗?”我淡淡地问。
“好吧。”他向前迈开了步伐。
“多谢郑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