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岭南麓,距离风国都城大约有四五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峰,因其形似月牙,当地人称之为望月峰。望月峰以西,有一山谷。山谷不大,却幽深陡峭,仿佛是天神用巨斧在鬼岭山体上劈出来一般,硬生生让绵延不绝的鬼岭山脉在此裂开一个口子。
山谷中有一条几近干涸的小河,无声无息地在谷底流淌着,仿佛是一条奄奄一息的小蛇,谁又能看出它曾经的辉煌。只有从蔓延宽广的河床上才能依稀看出这条小河往昔是如何的雄浑。
这,就是秦河,曾几何时,它曾是链接辰国与风国的桥梁,曾几何时,它曾是两个国家最重要的水源,曾几何时,因为他,死伤无数!只是,时隔多年,世易时移,它再也没有那昔日的雄壮,早已经被世人遗忘。
凌霄就在这谷底,静静的凝望着这一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山谷的出口处,横亘着一座堤坝,如同一只巨手一般牢牢地卡在小蛇的七寸上,将秦河出山的道路完全封死起来。山谷之外,是个巨大的冲积扇,方圆近二十里。
若是不知历史变迁,很难想象,如此雄浑的手笔竟然是出自孱弱的秦河之手。
冲积扇边缘依着山势搭了一个巨大的凉亭,虽然简陋,亦可以遮蔽风雪。凉亭的正中是一张巨大的花梨木桌,枣红色的桌面光可照人。八仙桌正上方摆着一张高大的太师椅。再往两旁,散放着三十多张榆木椅子。
这就是凌霄特意为众位将军讨论军事战略设置的凉亭,能进入凉亭就坐的都是对凌霄忠心耿耿,曾经跟他出生入死的头面人物,中间的那个位置则是凌天现在最不想坐上去的。
没想到曾经的生死兄弟现在也会让自己左右为难,没想到曾经满腔热血的男儿们也会将他逼到绝路,没想到凌国最有战斗力的军队,最终会成为危及凌国的一把利剑,凌天不想去思考,他只是静静的望着鬼岭,望着秦河,望着这一片寂静的山谷。
天近未时,凉棚里已经坐满了人,唯独空缺了八仙桌旁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他们似乎能感受到将军的心情,兄弟们活出性命的为将军奋斗,兄弟们为了一个义字抛头颅,洒热血,只是为了还凌国一个好的君王,只是为了将军一家团圆。
凉棚之外,黑压压地站立着一大群人,约莫有一千多人,这些人多数是凌天的亲信部队。他们都在等,在等凌霄给他们一个答案。
看到自己的兄弟上千人在前面等候,凌天的表情再也淡定不起来了。怎么办!兄弟们盛情难却,他却知道,就算兄弟们活出性命不要,他们最终也没有办法清君侧,且不论自己的妻儿还在凌天手上,实力悬殊,他们师出无名,始终不过是乱臣贼子,皇图霸业谈笑中,最后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凌霄的脸忽然变得发白,他低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如此,凌天,好你个凌天,原来,你是算准了会有今天,算准了本王不敢反抗,这一切,原来不过就是你的计谋,枉费本王还在这儿纠结,不管本网如何选择,你就只需要守株待兔,瓮中捉鳖便是,当真是好计谋!”
望着这高大的凉亭,凌霄脸色很不好看。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一着啊。兄弟们,我凌霄对不住你们呀。
凌霄没有猜错,远在皇宫的凌天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了,他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自己名声在外,朝廷内外早有反心,自己又对不起凌霄在先,不仁不义,残暴无良,,所以,他扣押司徒若水,并且第一时间通知凌霄司徒若水怀有身孕。
就算凌霄真有反心,为了司徒若水,他也不得不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今日之事,自然会有人如实禀告给凌天知晓,当他们凯旋回归之日,也就是他凌霄罪大恶极,无敌翻身之时!
凌霄正思忖着该何去何从,忽然听到三声震耳欲聋的炮声。
竟然是禁军的礼炮!
看来,这山谷四周,早已经埋伏好了凌天的人。
容不得他多想,原本被封死的道路竟然出现一个不大的豁口,而硝烟散尽后,凌霄看见的,竟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岳丈老泰山。
司徒老将军走上前来,原本蓄势待发的凌霄身后众位将军立马偃旗息鼓,这老将军威震八方,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曾是他手上带过的兵!
众人恭恭敬敬打招呼:“司徒大将军!”他们原以为是皇帝派来的禁军,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是自己人。
“岳丈,你怎么来了?弱水不是在信中说你已经交出兵权,告老还乡,为何会出现在这儿,还带着禁军礼炮?”
“霄儿,你糊涂呀,你知不知道,不管你有多大的功劳,只是眼下你们众人在这儿密谋造反这一条,就是死罪呀,本将今日前来,就是奉命接管你手上的骁骑营,并且将你押解进京面圣的。”司徒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痛心疾首呀。
“岳父,凌霄从来没有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