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日子里，工作正常进行，除此之外，我还喜欢偷偷观察这里的环境和这里所有的人。这个在我之前的人生里，只在一些不入流的电视书刊里会讲的故事，如今鲜活的在我身边，在我眼前。我看到过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拥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进房间，也看到过两个年轻帅气的男人陪着一位半老徐娘进了包房。也看到过一个女人从一个房间出来马上进了另外一个房间。我听到过两个女人无视我的存在自然讨论着她们工作的细节。我在她们眼中是跳梁小丑她们在我眼中也一样。日子如水般过着。

这天，和往常一样，一男一女走出房间后，我拿着抹布推门进去打扫，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裸露的画面和奇怪的气味，让我遏制不住的想吐，里面竟然还有人。我转过身往楼层那个洗手间跑去，尽管我努力克制不吐出来最后还是在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时，像决堤的洪水找到了发泄口似的，一股脑的全吐在了我撞到的那个人身上。

吐完后我觉得好受了很多，拿出纸擦嘴巴时，碰到了凌厉的目光。“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忙拿纸去擦这位客人身上我吐的秽物。“我不是老板，我是老师。”一个中年特有的那种浑厚的声音。“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我依然在道着歉，怕因为自己的一个小的过失而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抬起头来我看看……”这句话让我觉得倍受羞辱，“不好意思，我是清洁工不接待客人。”我收起惶恐冷冷的说，并在心里鄙视这个所谓的老师。“呦！小姑娘脾气挺倔！把爷伺候开心了，以后就是这儿的公主，当什么清洁工！”在那个男人伸手要来碰我时，我毫不客气的用牙咬到了他的胳膊。他疼的嗷嗷直叫时我才松口。“你等着！我会找你们领导！”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愤愤的说。

一上午的时间我都在战战兢兢，我害怕失去这份工作，尽管屈辱。如果没有今天这个事故，这份平静不会被轻易打破。终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快到午餐时间时，刘妈喊我跟她走，果然，那个小心眼儿的老师还在。“小杨，给客人道歉！”刘妈严厉的说。“老板，对不起。”我态度恭敬。“对不起就完了，把我衣服弄这么脏，还咬了我，医药费付得起吗你！”“我可以给您把衣服洗了。”我愿意放下自尊留住这份工作以供生存。“你洗？你脱光了给我洗个澡还差不多！”那个男人龌龊猥琐的话语和满脸油光的表情脏的让我想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这么侮辱的话，我把所有愤恨憋在心里脸也憋的通红。

“您想怎么解决今天的事情？”刘妈终于开口了。“怎么解决？她破坏了爷的好心情，就得把爷的心情给伺候好！你们这儿提供什么服务的？该怎么办还用我提醒？”那位老师趾高气昂。“您稍等，我现在给您去安排姑娘。”刘妈语气平静。“就她了，今天她不把爷心情伺候好，爷和你们没完！”刘妈看了我一眼，“她还未成年，我们不敢冒这个险，您点别人吧。”“把你们经理喊过来！我不和你们这些无名小卒谈！”“去叫王姐！”刘妈命令我。

我几乎是哭着跑过去的，找到王姐时，王姐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断断续续的说，语无伦次。看到我那个样子，王姐有些不悦的说：“带我过去。”刘妈讲了事情的经过。王姐并没有责怪我，给客人道了歉，并答应把他的衣服送到干洗店，协商了没多久客人就离开了，剩下我惶恐的面对王姐。“跟我来”王姐面无表情。我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

“刚才的事，有什么想法？”

“我错了，对不起”

“我是问你什么想法？如果客人非要你陪不可呢？你没钱，只能陪睡。”

“谢谢王姐解围！”

“说实话，你不可以长期打扫卫生的，我们有的是人打扫，小脸蛋长的不错，两万块钱，初夜卖了吧，以后我会好好待你。当然，我也不强迫你，给你两天时间，自己选择吧。”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王姐已经离开。我也明白了王姐的话，如果我不答应，那么意味着我又要身无分文的流落街头了，如果我答应，马上就会有对于我来说的一笔巨款，我可以拿着这些钱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可是新的地方，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一天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恍惚。我承认我动摇过，所谓贞操，是留给那些衣食无忧的人的精神洁癖，对于我，现在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我想往以后想一想，比如十年后的自己，如果今天同意了王姐的提议，十年后自己还是今天这个状态吧，或者……更廉价。如果拒绝了，也许还会有新的生机，大不了还是像现在这样。

下班后，回到宿舍，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一个书包足以装的下我所有物品。第二天给王姐道了别，我背起书包就走了，“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找我。”王姐丢下这句话给我。“会的”我在心里回答。然后沉默着离开。

我终于又是身无分文的无处可去，曾经小时候看武侠小说时，我梦想过很多次，关于一场潇洒的旅行。不为山河，不为风土人情。只是简单的路过，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尽人间烟火。我不需要感伤，亦没有欢喜，因为我不必参与他们的生活。无论途中有多少精彩，都终将是过眼云烟，我始终还是过客。我以为那样，日子会好过的多。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我才知道没钱的悲哀，连生存都是问题时，你所到的各个地方的经历只能叫做是流浪讨生活，远不是旅行。那天又累又饿的我，在一个垃圾中转站处，坐在地地上，靠着墙睡了一晚，因为那里还不算太偏僻，并且那个垃圾中转站是两层，一层是个没有门的小房子，没有堆太多垃圾。我选择在这里过夜是怕万一有什么不测还可以求救，其实住的还算安稳，这个世界很乱，却不会有歹徒去打劫流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