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佐看着向北奔走的背影,紧了紧眼眸。
“孩子刚回来,你又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个呢,让大家都不痛快。”
“她那个工作,又辛苦又累,还没前途,我这不是为她好吗,考个公务员,将来找个门当户对的,对家族,对她都是有利的,当初就不应该安排她进那医院!”
张芸气愤不甘,扔了手里的刀叉。
聂佐也起身,捏了捏眉心,无奈:“妈,牺牲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叫牺牲吗,你知道你们的仕途有多少人一辈子打拼都打拼不来,不是家族,你以为你们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吗,家族辛苦打下来的基业,你们竟然将之视为毒虎猛兽!”
“妈,生日快乐,我还有行程安排,先走了。”
张芸甩手:“你们都走吧!都走吧!”
聂天林也在晚餐后就回单位处理紧急公文,家庭会餐不欢而散!
张芸独自面对刚切上的生日蛋糕,上面写着:妈妈,生日快乐!
张妈踌躇过来:“夫人,这个蛋糕是小姐带回来的,现在还吃吗?”
“你收拾了吧……”
车上,聂佐取出黄鹤楼和ZIPPO点上,猛吸一口烟,看着ZIPPO出了神。
“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聂佐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握在手里左右看看:“我不抽烟的,这个是打火机。”
向北坐在聂佐旁边:“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1911年1月12日,在南越战场上的一次攻击中,美国军曹安东尼在敌军炮火的攻击下,左胸口受到枪击,但是他没有死,因为子弹恰好击中了置于左胸口袋的ZIPPO打火机,机身一处被撞凹了,但却保住了安东尼的命。你明天就要去当兵了,我希望这个ZIPPO可以像一个护身符一样,给你带来幸运,保重!”
当天晚上,向北下楼喝水,看到楼下还是一片灯光明亮!
张芸不舍的叮嘱:“阿佐,在外面要事事都要谨慎。只要你听话,你做什么,妈都不阻拦你,等你回来,到时,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孩,我也就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聂佐沉默,看到楼上的身影,僵住,漆黑的眸子,眼眶泛红!
烟头烫到了聂佐的小拇指,聂佐回过神,将烟头扔出车窗外,绝尘而去……
手术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旁边的医生,显然有些疲倦,分散精力,而她的眼睛却像星辰般明亮!
手术结束后,是凌晨三点,这是一场精彩无比的实践表演,比任何一本教科书的内容都有用。
徐医生来到向北身边:“到我办公室一趟。”
二人来办公室,徐医生换下手术服,洗净了手后,坐下。
“你现在给我描述一下刚刚手术的过程,注意的细节,和你学到的。”
向北一愣,静了25秒,沉着那双漆黑狭长的丹凤眼。
“先将患者麻醉,清创……”
将手术过程和细节一一表述,徐医生颔首,手指点着桌子。
“最后,缝合的时候,与您的缝合相比,我的缝合会更快,更结实。”
“嗯,你出去吧。”
徐医生扶额捏了捏眉心,这个刚回来的向北,难怪院长亲自开口让她到他的科室,果然有一手。
……
次日下午,向北依旧准时值夜班,无事可做,她来到楼梯处,解了会烟瘾的馋,捏灭烟头,想了想,绕去护士站。
“霍焰在哪个病房?”
护士惊讶了下,手上动作却没停:“在708室。”
向北低声轻轻说:“谢谢。”
“你听到刚刚向医生对我说什么了吗,她说谢谢啊!”
旁边的小护士回过神来:“我也听到了。”
“今天向医生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向医生这样对我说过话,还挂着笑意,那嘴角的梨涡,好甜啊。”
没理会身后的八卦,向北来到708室,医院里逼仄的病房到处是消毒水的味道。
正闭目养神的霍焰听力敏觉,敏锐反应过来旁边有人,弹跳起身,受了伤的手脚,显然没有思想这么快,疼痛袭遍全身。
他抬头,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向北惊慌失措,插在口袋的手紧紧握住。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向北收拾好慌乱的眼神:“你醒了。”
即使在这样暗沉的光线,那双丹凤眼依旧那样沉静,声音低柔带着薄凉。
“你好,向医生。”
霍焰笔直的眼神未从她的脸上挪开,反而从容。
向北心里霎时凉了一截,双手插兜,垂眸盯着鞋子,沉默,心里突突的跳得厉害!
“向医生,病人是需要休息的,你三更半夜过来扰我清梦,不知是何用意。”
向北突突的心跳得厉害,庆幸没开灯。
她握紧手,克制情绪淡然:“霍焰,好久不见。”
霍焰鼻尖发出不屑的声音,讥讽:“确实好久不见了!”
向北小心翼翼的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霍焰蹙眉,一双眼睛凌厉的看着她。
“霍焰,我……”她有千言万语的话想和他说,但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实在没什么好叙旧的,向医生,还是请回吧。”
“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她带着警告的意味激怒了霍焰。
“你要我以什么语气跟你说话,聂大小姐。”
他的话犹如刀子在剜她的心,令她难受。
“我改日过来看你。”
她仓促逃出去,醒着的他太过凌厉,她无法接受这样完全带刺的他,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夹杂陌生和讽刺!
十月初五
阴天
两天的休息,转眼就过,夜里值班最是难熬,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他。他冷淡陌生的语气充满了嘲讽,比扒了我的皮还让我难受!这是我活该!但是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再来一次,我依然会做出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