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梅园,夏侯盈首先不是惩罚冬儿,而是叫人泡了杯茶,拿了点儿零嘴,边吃边听冬儿说这事情过程。
冬儿犯糊涂不是第一次,更不算是最严重的一次。每每犯了错误,她就喜欢听她讲那过程,这丫头笨笨的,每次面对她平静的审问,她总觉得她可爱得很。
“我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的,也不似一个侍卫,就像是一个偷懒成病的坏家伙,所以我就……”
听着冬儿的陈述,她一边琢磨着,要怎么惩罚。
这丫头实在是太自作聪明了,若是对方好色,肯定是传遍了全府。就凭这四品的带刀侍卫,如今都二十有三了,若是好色,他自己屋里肯定有人吧。只是冬儿这马大哈,肯定不会想那么多,陆羲嘴巴滑一些,冬儿那脑子没有那种弯弯道道将人想成色狼也是情有可原。
只不过这自作聪明的毛病还是没改,得罚她。
“你说说,我要怎么罚你好呢!”杏眸中带着点点波光,杵着脑袋,面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面颊那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给她这个本就沉稳的女人,带了一丝俏皮。
“冬儿任凭王妃处置,绣五十张手绢都没问题,罚奴婢浇完花园的花也没问题……可不能……”细数着夏侯盈每次惩罚她做的事情时,声音还是蛮洪亮的,到了最后那一句,那声音可就低了:“可不能再罚冬儿不吃饭了。”
民以食为天,冬儿最喜欢的就是夏侯盈教的这句话。
“呵呵呵”这笑声可不是夏侯盈的,屋外几个胆子大一些的,正偷偷在屋外,趴着房门偷听,一听这话,都掩着嘴发笑。这冬儿确实是个宝,傻傻的犯了错误,却能逗人开心。
夏侯盈如今也是笑脸相对,看着冬儿那眼神是何其的温柔。只有冬儿,明白这眼神中的含义,正所谓,越温柔越可怕,她正暗忖着,自己死定了,谁料到夏侯盈撩开话题:“罚你没饭吃,那是不可能了,绣手绢太伤眼睛,浇花又太累了,你想想,这王府花园,可比丞相府的大许多……至于……”将冬儿方才细数出来的那些惩罚,她全部否认了。看着冬儿时不时嘟着嘴巴模样,她心中有了条妙计:“嘟嘴。”
“啊?”冬儿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要干什么?
外边偷听的人,均诧异的张大嘴巴,瞪圆眼睛,深知有下文,便聚精会神,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
“嘟嘴。”
重复第二遍,冬儿听明白了,便照做。
“两只手的食指指着太阳穴。”
这又是奇怪的要求。
冬儿有点儿不明白,两根食指的确是指着太阳穴了,可那手掌却是张开的。夏侯盈不得不亲自上阵教她:“手握成拳头,只有食指伸出来,手心向外,肩膀要平行,背部要挺直。”等整好了冬儿的姿势,发现她没嘟嘴伸手拍拍她的脸颊道:“嘟嘴!”
冬儿此时只觉得这动作有些奇怪,只是王妃要她做,她也不得不做。也不知道王妃要她摆这动作来做什么。
“呵呵呵!”这下夏侯盈是真的笑了。在次欣赏了一下这动作,可爱吧,又不失滑稽:“去门口站着!”
“啊!”这真是措不及防,冬儿万万没想到,王妃竟然让她以这样的动作,傻傻的站在门口。再一看王妃方才的笑颜全无,如今双眼凌冽的甩了一把无形的小刀过来,冬儿弱弱的问了一句:“多久啊。”
夏侯盈竖日三根手指。
“明白了,是三个时辰。”冬儿松了口气,便蹦哒往外边走,身后传来那毫不留情的温柔女声。
“是三天!”
冬儿转头,再次看见夏侯盈那温柔得不像话的笑容。夏侯盈见她被吓到而瞪圆了眼睛的模样,直接补充:“到了睡觉的点,和饭点,我会让苏嬷嬷告诉你的。”
“王妃!”冬儿急了,冬儿知错了,冬儿哭丧着脸。
三天!这是三天!三天都让她摆一个姿势,那她还不死了!冬儿这厢正跺着脚丫,对夏侯盈撒娇:“王妃,换一个吧!”
“换什么呀,刚才还见你高兴着呢!”嘴里扔进一颗葡萄,嚼得津津有味,看着冬儿那衰模样,明显幸灾乐祸。
“不要,这时间太长了,冬儿会累的。”
“你没动脑子的时候,乱冤枉人,怎么没想过有这个结果?”
“我……”冬儿哑口无言,只得默默转头。后面夏侯盈又出声督促:“动作。”
冬儿不服气的嘟起嘴巴,抬起手。走出去,嘟着嘴巴,丧着一张脸。
在外边偷听的几个人,瞧见她出来,本来是忍着笑,无奈她这一丧着一张脸,实在是滑稽得不行,这便没忍住笑出了声。
“都给本妃进来的!”夏侯盈出声这才制止了笑声。那帮人似如临大敌一般,耷拉着脑袋进了夏侯盈的屋子。
“奴才”
“奴婢,见过王妃。”
瞥见夏侯盈那慵懒的姿态,他们一看就觉得他们也死定了。就是不知道,王妃会给他们整什么样奇葩的方法惩罚他们。
“又没有做错事,干什么这般战战兢兢的。”这么一看,那头低得就差没给自己磕头。夏侯盈无奈得很,她只不过放松了一下,怎么这帮人就这么怕她?
“奴每时每刻都提着精神为主子做事,只希望主子日日安好。”说话的是四喜,人长得还挺清秀,会拍点儿马屁。不过做事稳重,夏侯盈也蛮欣赏他的。
“奴婢们都是和四喜一样,都希望,王妃日日安好。”剩下几个丫鬟,也是颇有眼力的照猫画虎,学起来。
这拍马屁也要学,夏侯盈真心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们。说她们聪明,可用到拍马屁上来形容,不合适,可说笨,那冬儿那程度算什么?
世界第一笨?
“接下来的三天,本妃谢绝府中各位夫人送过来的礼物。也不见她们,你们自己找合适的理由,搪塞回去。有些事,该说就说,不该说的,别捅了出去。外边那个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到时候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惩罚就混过去了。可听明白了?”扶着头,实在是不想看他们那一副要磕头不磕头的模样。
“听明白了。”
“下去吧。”挥挥手,也不愿看他们,将人给遣了出去。
夏侯盈这做法,左不过是维护冬儿,不被王府上的人笑话。虽说今日看到的人不少,可最多是笑话几天,若是再传出去她因此惩罚了冬儿,可不就是说明了,冬儿笨笨的,没人护着,届时恐会有人因为这个,欺负了她。
关起门来教训人,这是最正当的做法。可冬儿那脑子直直的,又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夏侯盈深知,关起门来教训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于是只能叫她在自己门口那儿站着,自己院子里的人知道就行了。
其他院子里的人不能进来,而本院子的人,更不能乱说话。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认得了院里的人,也将这院子里的人,琢磨得差不多。嘴巴紧不紧,只能看她们自己对外边的诱惑力执有一个什么样的看法。
自他们出去之后,夏侯盈拿来了一面铜镜,细细的端倪着镜中的面孔,摸了摸,又搓了搓。苏嬷嬷进来时,就觉得奇怪。
主子不是那么喜欢照镜子,爱惜容貌之人,怎么如今却是对着镜子,搓自己的脸颊。主子以前没那么臭美啊!
“王妃,您这是?”
“嬷嬷,我的脸真的长得有那么凶吗?”夏侯盈搓着脸蛋问。
“王妃为何这么问?”苏嬷嬷吓住。王妃那容貌虽说不上是国色天香,第一眼不算惊艳,可看着也不令人反感,倒觉得十分的舒服,后面越看就觉得越好看,用“凶”来形容,根本就不合适。
“刚才那几个人,进来均是战战兢兢的,我都以为,长得太凶了。”
“王妃长得漂亮,让人看着舒服。可能是上次处罚了楚夫人他们,所以他们怕吧。”苏嬷嬷细细的打量了今日夏侯盈的妆容,休闲而又透着一股浓浓的亲切感。漂亮分很多种,花瓶那种漂亮,张扬的那种漂亮……而夏侯盈属于那种沉静的漂亮。
记得王爷去丞相府那时,第一次看见王妃的第一句话,就是说王妃漂亮。
“咱们去看一看大黄,嬷嬷你准备一些肉食。”
“好嘞。”
梅园在东阳王府里,是最大的一个院子,梅园里除了夏侯盈的主屋,主屋后面还有个小花园,是供这里的主子赏玩的。夏侯傅送的那条狗,夏侯盈怕栓在自己屋前会吓到人,所以栓在后屋的一座小假山后面的小木屋里边,有空就去看一下。
那只狗那可是她爹的爱犬,给她带进东阳王府,恐怕是她爹怕她受人欺负,让带进来咬人用的。
对于这只狗,夏侯盈对其还蛮有感情的,还帮她赶跑过大蛇,逗她开心,除了她爹,也就只有她跟大黄感情最深厚了。
等准备好的食物,夏侯盈准备着离开。见着门口站着受罚的冬儿,觉得有点好笑,边扶着鬓边的簪子走到冬儿面前问:“冬儿,要不待会儿,我将大黄给你牵过来怎么样?”
“不要。”夏侯盈一问,她便立马开口。就如同平常自己和夏侯盈相处的姿态一般,这不,一松懈,就给夏侯盈逮着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