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夏侯盈独自到院子里透气。其实最想要躲的是祝文斐这黏人精。她第一次觉得,和他说话竟然也能累得很。
就如同人受了伤,脑子也坏掉了一般。说的话总是令她感觉是在和他的一个十分喜欢的人说话一般,语气里还带着一些调戏的意味。要不是今日午睡睡够了,还不知道还要给他亲几次。
这男人有时候好的很,有时候又觉得他十分奇怪得很。
上次出门傲娇到都不想搭理她,可后来还不是又来了她屋里,受了伤,最信任的还不是她。
苏嬷嬷见她一人对月惆怅,过来便是给披上了披风,也不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惆怅,只是将今日的事情告知:“今日奴婢领着大黄过去,却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王爷说了,这事先不管。”在苏嬷嬷惊愕下,夏侯盈皱着眉头拉住苏嬷嬷压下声音:“他貌似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令我迷糊得很。我总是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如今又时不时的调戏我,作为乐趣,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了。”眼睛瞥向房间,眼中流露出安心不少的神情。又是长叹一口气,握紧了苏嬷嬷的手。
回想祝文斐的话与笑,总觉得他这人有些神秘莫测,有时候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但是又不暗示得多一些,令人烧脑到想打他。
“上次富海之事到如今还没能平复府中奴才们,如今又出这事,不是更加的令人害怕了吗?”
主仆二人低声在外边商量事情。
“王爷不让插手,我也没办法。这事情无非就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些人瞧见了主子的秘密,从而被杀人灭口。”想起那日自己看见杜若霜偷情的一幕,倒觉得这一解释很符合。只是回想祝文斐那高深莫测的跟她打哑谜,这另一种说法也是有可能的:“也有可能,是王爷的人做的,说不定这些死的人!”她咽了咽口水,在看一看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凑近苏嬷嬷:“说不定是谁家的安排进王府的细作。”
苏嬷嬷听主子见解,恍然大悟的如同木头机器一般点点头。
“王爷位居高位,功劳甚多,可以用”功高盖主“作为形容。想要除掉王爷的人很多,表面上的,暗地里的,我们肉眼凡胎,看不见的。如今我们要保命,只能协助王爷。他既然叫我们不要着急动手,那我们便先安抚人心。”
“王妃的意思是,要请个道士过来,给王府驱一驱妖气,将王府中所发生的事情,给说成是妖物所为?”
苏嬷嬷深刻的记得,两年前丞相府也是连着发生丫鬟奴才死的事情,本来夫人处理的极好,却不知给谁泄露出去,说是有杀人狂魔降临夏侯家,闹得后院人心惶惶。夏侯盈也是叫人请了道士过来,给多了银子,一同帮着说谎。那法事做的还挺有效果,再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害怕了。
方才夏侯盈一说要安抚人心,她便想起了这事儿。
“如今也只有这办法了,明日苏嬷嬷你就去以前的道观,请那位师父过来,我们得弄一场法事。”
次日醒来,夏侯盈给贴近自己的祝文斐吓到了。昨日的距离明明是刚刚好,怎的今早,却是在他怀里醒过来。带着疑惑,她轻轻的移开了祝文斐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便下床了。祝文斐在她脚着地时猛的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夏侯盈一回头,见他支着头看着自己:“娘子起身,怎的不叫相公一同起来?”
“相公有伤在身,应当多加休息才是。”大早上的就玩这夫妻恩爱的游戏,夏侯盈也不嫌弃。杏眸闪烁着亮光,眉毛弯弯冲着祝文斐微微一笑,倒是给人的感觉舒服得很。
“嗯!”祝文斐边盯着她看,还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翻了个身背对着夏侯盈:“娘子说的是,相公我受伤了,的确需要多加休息才是。娘子美意,那相公我,就欣然接受吧!”
听着那有些得意的语气,夏侯盈脸上带着笑,走出内间。她真不知道这男人竟然才那么几天的时间就转换了性子,黏人不说,还喜欢打哑谜。
这么早醒来,她可没有着急用膳,而是翻开昨日未来得及处理的天香楼的账本。天空中又下起了蒙蒙的小雨,落在屋顶,凝聚成水滴,滴滴答答的落地,十分的有规律。
夏侯盈推开窗户,看着屋檐滴下来的水滴,心中纳闷。
怎么这几日,总是阴雨连绵不断?
看着窗外飘飘扬扬的细雨,夏侯盈看得发呆。账本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才捡起账本,窗边便站着一只浑身黑毛的小鸟,翅膀被雨水打湿了,只能不停的抖落身上的雨水。
小家伙看见了夏侯盈,倒也不害怕。夏侯盈瞧着它胆子那么大,会心一笑,盯着它那黑漆漆的眼睛,倒觉得有些喜欢。她第一次见到这样不怕人的鸟儿,就如同家鸟一般。只是她来这府中快四个月了,也没听说,王府中,有谁喜欢养鸟的。
见着这只小黑鸟,与自己有缘,便叫冬儿取一些小米过来投喂。夏侯盈见它不怕生,便将小米放在手心中,引它走进她手心里。果不其然,看着小黑鸟走进自己的手心,她欢喜的笑出来。
才见小黑鸟,吃了没几口,就有一只手横过来,将鸟给包裹住,夏侯盈抬头看手的主人,见祝文斐一脸平静的看着这只鸟儿,似是用力,可又没有用力的捏着那只鸟儿。她站起来,有些害怕:“王爷,您这是……”
“没想到,盈盈竟然喜欢这种鸟儿!”祝文斐盯着手里的黑鸽,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夏侯盈道。
见这情形,她真有点儿害怕。
他打算怎么样?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祝文斐手中的黑鸟,就怕他突然一用力,就将那鸟儿给捏死了。祝文斐见她十分认真的表情,便起了逗弄之心。在她盯着那只鸟儿看的时候,突然收紧五指。使得夏侯盈尖叫出声:“啊!”
一个活体被捏碎了,那是多么的恐怖。不要说大的东西,就算是这么小的小鸟被人硬生生的捏碎,那画面她更是看不下去。
鲜红的内脏往外涌出来,那是多么残忍的画面。她吓得捂住自己的眼睛,那心脏“砰砰砰”直跳,就像是即将冲出她的胸膛。
“哈哈哈。”
耳边响起了祝文斐得意的笑声,夏侯盈睁眼,见他手里的小鸟好好的,这才知道自己被他骗了。他那障眼法使得倒是好,都把她给骗了。松口气的同时,便是抬手捶打在对方的胳膊上,那力气于祝文斐来说不算大,如同棉花锤一般落在自己手臂上。只是看夏侯盈那面目狰狞的模样,怕她是用了很大力气。
这般暴怒的夏侯盈,他祝文斐还是第一次见到。
有种别样的可爱!
他一边躲着,一边逗她说:“你再打!你再打!”从外间闹到里屋,见她不止不休祝文斐干脆来一句:“再打,我就真捏死它。”
这一威胁,那举在半空中的手掌便停了下来。盯着他手中的小鸟平复下心情道:“王爷快些给妾身。”这般直接的伸手实在不想夏侯盈平常的作风,不过倒是令祝文斐欢喜得很。
用手指轻轻的弹夏侯盈的额头,浓浓的宠溺意味在屋内弥漫开来:“笨蛋。”顺势握住夏侯盈的小手,霸道的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扯:“连你都是本王的,这只小鸟自然也是本王的。”
那只鸟儿被他紧紧的禁锢在他手掌之中,夏侯盈想要趁他没防备,夺过来也没办法。这人的伤才过去三四天,竟然有这般灵活的身手,实在是令夏侯盈佩服,不过也实在是无语得很。他一个大男人,为何总喜欢欺负她一个弱小女子?
在祝文斐身上讨不得好之后,便不高兴的扭头出去。空留下祝文斐一个人站在原地,好没趣的。见着媳妇儿赌气的往外间出去,他摸摸鼻子也跟着出去。
夏侯盈坐在外间方才那窗口处,对于跟出来的祝文斐视若无睹,那眼睛死盯这账本,却是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坐在自己对面,她这才往门口看过去,见他提着个木笼子进来。
而且还是向她这边走过来,她心虚的又转过身去。等那笼子放在了她面前,她心中窃喜,盯着笼内的黑色小鸟,嘴里不清不楚的吐出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别扭的话:“谢王爷。”
低着头继续盯着那只小黑鸟,没听见祝文斐应一句的夏侯盈,方抬头看他,不想这人支着头盯着自己。
真心不明白,她夏侯盈一没梳妆,二没洗脸,三没在脸上涂抹那些香粉,他怎么就那么爱盯着她看。他还露出痴痴的笑,令她心中有些惶恐,若不是他的手还搭在鸟笼子上,她真心的想连笼带鸟的远离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