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俢川就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面跑,一双手扶着墙壁,快速而磕撞着的朝着别墅外跑去。
“少爷!少爷你这是要是哪?”
王妈看见伸手握住了俢川的手臂。
“你放开我!放开我!”
俢川用力的推着王妈的手臂,王妈却死死的拽着,一声声的叫着里面的夫人,俢川慌张着,低头便在王妈的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下去,疼的王妈瞬间松开手,俢川倒在了地上,随后又连滚带爬的朝着外面跌撞出去,王妈看着大门没有关,就更是着了急的向着外面追,可是追出去,却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了!
“少爷!少爷!这下可糟了!”
王婆的手背流出血,满脸的焦急,身后是俢川的母亲和纯美跟着跑了出来。
“怎么了?俢川呢??”
“少爷也跑不见了!我追出来,就没看见!”
俢川的母亲一脸的焦急的摇着头。
“他眼睛不舒服,怎么可能跑这么快!”
“顾阿姨你别着急,咱们现在立马去找,不会走太远的!”
纯美对着顾阿姨说着,顾阿姨跟着点头,随后几个人分头跑开去找俢川。
而此时的俢川就躲避在一处墙壁的后面,他记得这里的位置,他经常在这里待着,因为对面是一座高台,可以看得见城市边缘的海,风景很漂亮,也很安静。
初冬的天气有些初来的寒冷气息,俢川只穿着单薄的衣服,一双裸露着的脚蹲在地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出来,但是就是不想再继续留在里面。
过了会儿他听着四周很平静,没了叫喊声,他便缓缓的站起身,顺着这堵墙壁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通往的地方就是这片富人区的出口。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俢川母亲的情绪一点点陷入崩溃,这多日子所积攒下来的眼泪全部一并着涌出来,她是有多心疼,多后悔,多恨自己,是自己把俢川一步步推向到这个地步,可是一直到事情发生的最后一刻,自己还全然不知的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俢川的母亲头发有些凌乱的跪在地上,用力的哭泣着,纯美和王妈赶紧跑过来扶起来她,把她安坐在街边的长椅上。
“顾阿姨你别着急,我们已经让人去找了,还报了警,俢川不会有事的。”
纯美看着痛苦哭泣着的顾阿姨,一阵阵的觉得心酸不已,视线在周围寻看着。
“王妈你先陪着顾阿姨坐在这里休息下,我去别的方向找找。”
“诶!那你一个人要小心点儿!”
王妈对着纯美说着,纯美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一处方向跑去-
厚厚的云层一点点的覆盖住还没有完全下山的夕阳,天空阴沉,像是要下起雪来了。
纯美一声声的喊着俢川的名字。
“顾俢川!!你在哪儿?顾俢川!俢川!!”
纯美一声声的喊着,走在那片繁华小区的外面,一盏盏路灯相继点亮,纯美开始一点点担心起来,想着他手腕上还有伤口还流着血,眼睛又看不见,万一摔在了哪里该怎么办?纯美越想越担心不已,一遍遍的叫着俢川的名字,朝着小区附近的教堂那边跑去。
俢川站在教堂里,全身颤抖,教堂里无人看守,却干净明亮着,他摸索着朝着教堂最前面的台子上走去,他记得那上面有架钢琴,父亲捐献给教堂的钢琴,从那以后的每一个月父亲都会带着俢川来到这边弹琴给儿子听,直到俢川长大到14岁那年,父亲在一场车祸中永远的离开了他,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弹琴给他听。
俢川在钢琴前面坐下来,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俢川面容憔悴,消瘦的厉害。他慢慢的掀开琴键上的盖子,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那些冰冷的钢琴键。
俢川摸索着,弹奏着停停顿顿的钢琴曲。
纯美忽的听见教堂里传出来的钢琴声,断断续续像是人的哭泣声一样,纯美朝着教堂正门跑过去,跑进教堂里面,果然,是俢川,坐在钢琴前面用力的抽泣着,一双手摸索在钢琴键上,最后整个人在钢琴上爬下去,悲伤的抽泣声不断的响起。
纯美只是知道他刚刚失明不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那都是件常人无法接受的痛苦事情。
可是,纯美却从这悲伤的哭泣声中听见了其他更加尖锐的悲唤,一声一声的呼喊着,从压抑了许久的胸口内。
纯美慢慢的走向俢川,把自己山上的外套脱下来,朝着俢川的肩背上盖上去,俢川立马像是触电般的坐直起来,一双空洞干涩的眼睛看向纯美的方向。
纯美看着他,咽了下紧张的口水,然后继续把手里的外套朝着俢川的肩膀上覆盖上去。
“还是披上点吧,天黑了,外面冷。”
纯美缓缓有些许胆怯的说着,俢川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这一路走到这步,本来就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吸收过营养的身体已经没了继续咆哮的力气,那盖在肩膀上的外套没有再次落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都没有开口说话,纯美看着眼前的俢川,真的是那种长相特别秀美的男孩子,和自己见过的生活在自己那边的男子都不一样,他就像是伫立在闹市里的一尊精雕细琢过的水晶雕塑,在一片息壤暗色的内安静的闪耀着与众不同的光芒。
纯美缓缓的移动着脚步,俢川就立马警惕起来的全身绷紧着,像是随时准备着跑出去似的。
“你不用紧张,我都不紧张了,你还紧张什么啊。我只是站累了,想你脚底下的台阶上坐下来,休息会儿。”
纯美轻声的说着,然后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一双腿朝着下面伸直着,视线看着教堂里明亮的装饰,俢川仍旧坐在钢琴前,不做声,一双耳朵敏锐的听着浮动在空气中来自纯美的所以一丝一毫的声响。
过了会儿,纯美看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俢川,看见了他光着的一双脚,纯美不由的叹了口气,俢川听见,以为对方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就忽的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话,就感觉自己的脚上面传来一直温热。
“你也应该成年了吧?又不是小孩儿了,就算跑出来离家出走,也得穿着鞋出来啊,把脚冻坏了,我看你怎么继续跑。”
纯美说着抬起视线看了俢川一样,俢川听着纯美说话的声音,缩了缩自己的一双脚,可是又被纯美拽了过去,纯美皱眉看了他一眼,随后把自己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又继续把袜子也脱了下来,鞋子太小穿不上,但是袜子还是能穿进去些的,最起码比裸露着强,能保保暖。
“这袜子是干净的,而且我也没有脚气,你应该也没有吧?”
纯美忽的说起来这些话题,弄得俢川更是无从回答的陌生着,自己的一双脚上面不一会儿被温暖包裹起来。
“还是不想回去吗?就只是想在这里待着?你还有别的其他地方想要去吗?我陪你啊。”
纯美对着俢川连续问出来好几个问句,俢川每一个音节都听的清楚,在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描绘起来面前这个人的模样。
“你是因为她雇佣了你,所以你才跑到我这边来说这些的吗?”
俢川低沉的嗓音略带着干涩的沙哑一双空洞轮廓漂亮的眼睛看向前方。
纯美看着他,忽的靠近着他,笔直的看着那双眼睛,看着毫无反应的俢川,瞬间撇了撇嘴角,随后直起身。
“对啊,就是这样。”
纯美回答着,这么明知故问的问题,答案本来就已经在俢川的心里,可是这么爽快的听到回答,心里不由的一沉,就像是在特别寒冷的冬天里瞬间失去了可以用来唯一取暖的火炉。
“不过这个跟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些话没有关系,因为那些都是我自己思维下生产的想要跟你说的话,和我的工作无关。”
纯美说完,抬起一双手哈了口热气,夜色越来越深,这里是教堂也就根本没有住家室内暖和。
纯美走过去,伸手握了握俢川的手,冰凉冰凉的。
“咱们去暖和的地方吧,再继续做下去,就冻僵在这儿了。”
纯美说完就伸出一双手去拽起来俢川的手臂,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被纯美拉起来的俢川,纯美一双手臂抱着俢川的胳膊,带着看不见的俢川一路毫无阻碍的朝着教堂外面走,俢川很出奇的听着她说话的声音,没有做出反抗。
纯美走到一处公用电话亭跟前,掏出来口袋里,顾阿姨写给自己的联系方式,总之要先告诉她一声,俢川已经找到了,纯美看着等在原地没有动的俢川一眼,看着他安静站在那,被头顶路灯照耀下的侧脸,浅淡的笑了下,随后电话那边传来说话的声音,纯美便立刻转过身,用手包裹在话筒周围,小声的对着电话那边说清楚事情,叫顾阿姨不要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回去。
“给你。”
纯美递给俢川一盒加热过的牛奶。
“那家超市还有免费加热牛奶的服务,还真不错趁热喝了吧。”
纯美说完,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湿润了下自己的嘴唇。
俢川拿着温热的牛奶,然后缓缓的送到自己的嘴边,这是他自从失明以来,第一次进食有营养的食物,牛奶的味道很淡很香,没有甜味。
“好喝吗?”
纯美看着俢川喝下牛奶的样子问,略微的舔了下嘴角,俢川被这个问题问的很想笑,牛奶没有喝过吗?这么有什么好问的,所以没有给予回应。
纯美不住的跺着脚,随后又看向俢川的那双脚,开始担心起来。
“你有没有可以暂时取暖的地方待着呢?”
纯美问着俢川,俢川听着纯美的声音一双无神的双眼看过去,嘴唇上沾着一滴白色的牛奶,纯美看见抬手用手指抹下来。
“吃东西也像没长大的小孩儿。”
纯美说着,悄悄的别过身体把那滴牛奶送到自己的嘴里,牛奶对于她所生活的那个地方,是只有有钱的村长家里的孩子才能经常吃得起的东西,纯美家里没有奶牛,只有一头耕地老牛。
俢川自己抬起手朝着嘴角上抹了把。
“去学校吧那边应该会好点。”
俢川许久后轻声提议着,纯美听见点了点头,然后视线对上那双灰色的漂亮眼睛便又立马用声音应着。
“好,你说在哪,咱们一起过去。”
纯美说着,刚要把手朝着俢川的手臂伸过去,却被俢川躲开,纯美不解的看向他消瘦俊美的脸。
“我想用另一种方法,不是这样。”
这样的搀扶着会让俢川不断的想起自己是一个病人,俢川这样说着,纯美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然后就变成了纯美扯着他身后的衣服角。
“俢川!嗯我想往左边走走”
纯美看着那根碍事的电线杆,俢川差点撞了上去。
“俢川!!!咱们走下面吧,我喜欢走下面。”
“你怎么那么多事啊?”
俢川扭过脸对着纯美说着,纯美看着他的脸撇了撇嘴角,看了眼前面那一大片的店家摆在外面的纸壳箱和啤酒箱,然后继续跟在俢川的身后,一个没看住,俢川一头撞在了路灯上,俢川瞬间疼的要死,却又不好意思的不想表露出来,纯美看见他一定撞得很疼的模样,也不知道说什么的露出一抹皱眉的表情。
“诶哟都怪我不好好走路,呵呵呵,要不咱们再换种方式吧!”
纯美一双眼睛闪烁着,然后走到俢川身体一侧,伸手握住俢川冰凉的手。俢川忽的看向纯美的方向,手掌心里是一抹暖暖的温度,紧紧的包裹着自己的几根手指。
“走吧。”
纯美对俢川说,那么声音那么近,就在离俢川最近的耳边,纯美带着俢川一路上躲避着多种障碍,把干净的路面留给俢川走,纯美手里传递过来的力度能让俢川瞬间就先预知到,纯美似乎又看见了路的前面有障碍物,然后俢川就跟着纯美的脚步走向别处,就这样,不用说任何话的一路畅通无阻,两片年轻的剪影,在夜幕下,向着一个地方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