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国三王子拥有神祇血脉!”――这个说法顿时在碧国王宫中轰然炸响,一时间人心惶惶,众说纷纭。是晚,碧国国王和国师一起在宫中商量对策,两人都对目前的局面感到左右为难。如果要答应苍启,将公主许配给他,但是明明此前在大殿上已经亲口将公主许配给了穹国王子,且苍启也未必见谅,反而会给苍、穹两国留下笑柄,认为碧国国王是个胆小怕事的昏庸之君;如果不答应苍启,万一他真的拥有神祇血脉的传承,那碧、穹两国都不是对手,将会引来无穷的灾难!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先问下公主的意见,毕竟她是当事人,这也是关系到她一生幸福的事情。而此时在后宫那华丽的宫殿里,紫瑶正站在窗前发呆,她已经听说了当天在前殿内发生的事,火龙一说也令她惊讶不已,但是正因为如此,她也更加痛恨苍启的横蛮霸道,要她嫁给这样的人,她觉得生不如死,同时洱弦的儒雅温良在她心里愈加清晰起来。
正在她独自冥想的时候,国王的侍卫过来请她去前宫议事,她心里清楚是要议什么事,暗暗地,紫瑶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因此,当国王问她要如何选择的时候,她冷静地说:“父王,您已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将女儿许给了穹国王子,而如今,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您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女儿觉得您的威信应该比苍国的威胁要重要。”国王听她如此说,也不由得点头叹气道:“瑶儿言之有理。父王再考虑考虑,此事不能鲁莽决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国师连声称是,商定次日召集文武大臣共议此事。
谁也想不到的是,正在碧国君臣们为公主婚配之事焦头烂额的时候,住守在王宫外已经两天的苍启突然接到苍国王宫中的飞鸽传信,信是安国相写的绝密一号信件,信的内容如晴天霹雳――苍国国王仙逝了!安国相要他速回苍国,因为国王遗命在他手上,事关苍国新国君即位一事,迟恐生变。苍启来不及思考,甚至连向碧国国王要答复一事都抛诸脑后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苍国,赶紧!一刻也不能耽误!于是他马上吩咐起程回国,星夜兼程,连睡觉都不允许。可他悄无声息地一走,碧国王宫却又炸开了锅,不明就里的人们对此事议论纷纷,说得最多的就是苍国王子其实并没有神祇血脉,摇天那日在大殿上碰巧打翻了油灯引起了大火,暂时镇住了碧国君臣,而事后又怕碧国追查引祸烧身,所以星夜逃回了苍国。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皆大欢喜,国王更是感到放下了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可以不必背负失信的罪恶感了,于是他名正言顺地将公主交付给了穹国王子,只等七日之期一到,就派送一支送亲军队随同穹国王子一起,将紫瑶公主护送至穹国去。而公主呢,也终遂心愿得与心上人共结连理,洱弦更不必说了,天天辧着手指头过日子,巴望着早日将公主娶进宫中,从此朝夕相伴,共度此生。
就在碧国这边举行热闹非常的送亲仪式之时,苍启已经日夜兼程回到了苍国王宫。远远地,他就看到整个王宫中白幡遮天,清晰地听见一片恸哭之声,待他含泪咬牙奔向宫门之时,却意外地遭到了卫士的阻拦。“对不起,三王子,按大王子吩咐,您不可以入宫!”卫士竟然一脸公事公办的架势。“什么!你既然知道我是三王子,怎么胆大包天地敢阻我进宫!我要去为父王奔丧,迟了一点点我叫你脑袋搬家!”苍启怒吼道,眼里象要喷出火来。“对不起,三王子,我们只是奉面行事,明日一早,大王子就要登基,在此之前,您和二王子都不可以出现在王宫里面,这是命令……”卫士还在冷声阻挡着,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卡嚓”一声,脑袋立即搬了家,顿时鲜血从颈部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宫门台阶。苍启提剑站在那里,指着另外那几个卫士,厉喝道:“赶快打开宫门!”那几个卫士早被吓呆了,经他这么一喝,才抖抖索索地返身去开宫门。正在此时,宫门却从里被打开了,大王子筹玱全身戴孝地出现在宫门内,他冷笑着上下打量了苍启几眼,说道:“三弟好啊,这么快就从碧国求婚回来了?真是神速啊,准王妃呢?”“大哥,我听说父王驾崩了,就日夜兼程从碧国赶了回来,什么事也没父王的事重要!”“哦?照你这么说,王宫内有你的眼线了?是谁啊?看来你早做好了准备,就等于父王归天这一日了,是吗?”筹玱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父王刚刚驾崩,我肝胆欲裂,现在不想与你有什么口舌之争,只想赶快去到父王灵前,见他最后一面……”苍启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了。“三弟,你真的是为父王肝胆欲裂?恐怕不止于此吧,我这里有一个人,可以让你更加肝胆欲裂!”筹玱说着拍了拍手,喝道:“快把那假拟圣旨的家伙带上来!”他身后的卫士应诺一声,很快地,就听到一阵脚镣声响,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押了过来。苍启定睛一看,顿时气血翻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国相。“国相!”他大叫道,怒目注视着筹玱说,“你怎么能这样!他是苍国第一大臣,是国相啊!连父王都要对他礼让三分,现在父王尸骨未寒,你怎敢这样!”“苍国第一大臣?哈哈,只怕是你的苍国第一大臣吧!他竟敢假拟圣旨,说父王将王位传承给你,你说他该当何罪!”“什么假拟圣旨!你有何证据?”“诺,这就是!”筹玱从袖口掏出一卷黄绫,随手一抖展开来,在苍启眼前一晃,扔到了地上。“这就是你说的假拟的圣旨吗?我要听安国相怎么说!国相,你说啊。”苍启急急问道,看着安国相苍老憔悴的脸庞,心中很是不忍。而安国相却一言不发,他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大王子,眼里都冒出血来了,牙关紧咬,一张脸苍白得可怕。
“不用叫他了,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因为他散布谣言,我已割下了他的舌头……”筹玱的话还没有说完,苍启的剑已经劈到。筹玱急忙往后一跳,堪堪避过了这一剑,他冷哼着挥了下手,顿时,整个宫门外,一下子涌现了成百上千的卫士,将苍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他们的手里都拿着刀枪,全指向苍启。与此同时,在那宫门内,也涌出了无数的卫士,个个手持刀枪,守卫森严在围在大王子身边。而在那城墙之上,亦出现了密密麻麻手持弓箭的皇家持卫的身影,他们都搭好了弓箭,对准了苍启,只要筹玱一声令下,立马就把苍启射成大刺猬。“三弟,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筹玱得意地大笑着说,“只要你放下武器,不入宫门,念在我们兄弟情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苍启凝视着筹玱狞笑的脸庞,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把宝剑往地下一掷,顿时剑身入地半尺,铮然有声。“大哥,既然你无义,休怪我无情!父王刚刚驾崩,你不思尽孝,却忙着残害忠义老臣,计算亲兄弟,若父王泉下有知,岂容你如此胡作非为?今天,我要替父王行道!”苍启冷声说完,用手一指,顿时一龙巨大的火龙凭空窜起,直扑筹玱。就在火龙窜起的那一刻,所有人刹时目瞪口呆,大惊失色,只有安国相那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片刻时间,待卫士们反应过来,筹玱凄惨的嚎叫声已传遍了整个王宫,盖过了宫里的恸哭和哀乐声。很快地,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他们心里的诚惶诚恐到了极致,兵器从纷纷手中掉落到了地上,他们齐刷刷地跪伏在地上,战栗着喊道:“我等有眼不识神灵,请王子饶命!”苍启仰头闭眼片刻,挥了挥手,道:“你们都起来吧。把大王子好好装殓安葬了,同父王一起……出殡!”他大步走进宫门,在安国相面前停了下来,亲手替他解开了手镣脚铐,含泪说道:“国相……让您受苦了!我即刻请全国最好的医生给您诊治。”安国相跪伏在地,深深磕头,两行眼泪流淌到了地面上。
正在苍国这边忙于老国王丧礼和三王子登基大典的时候,碧国王子洱弦正带着紫瑶公主,和浩浩荡荡的送亲侍卫队行走在回程的路上。不到十天,车驾已经走到了碧国边界处,往南遥望,已可见苍国那葱郁山河的一角了。过了冰界,天气开始暖和下来,和风微送,使人心里有一种如冰雪融化般的暖意。洱弦下了马,来了公主的香车前,轻轻挑起珠绣的帘子,温柔地问道:“紫瑶,要不要下来走走?这里风景很好,你坐这么久车也累了。”他小心地扶她下了车,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在那懒洋洋的阳光里面,她轻轻地依偎在他身边,淡淡的幸福在彼此心间弥漫开来。“紫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他低声问道。“恩,记得,怎会忘记呢?”她微笑着。“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他说道,回过头望着她的眼睛,而她却轩害羞而垂下了头,脸色象初绽的梅花一样绯红……
而在碧国王宫里,老国王的脸色此时却阴云密布,皱着眉头不停地长吁短叹。“竟然是真的!那个人,竟真拥有神祇之血!”他喃喃地道,把头转向在一边低垂着头的国师,“国师,事已至此,你说该怎么办?”“陛下,微臣觉得……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据前方探马回报,那个人为了登上王位,竟然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还能盼望他有什么仁慈之心吗?”“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束手待毙?碧国子民可不会答应!”国王有点生气。“目前,只有两种办法……”国师望着国王,欲言又止。“说!”国王盯着他的眼睛。“第一,就是全国上下即时进入战备状态,增派兵力到边界,王城周围更要增加人马,严密布署;第二嘛……我想公主才走十来天,如果派快马去追,或许能在苍启到来之前追上,到时,我们再把公主送给他做王妃,尚可免此祸……”国王长叹一声,没有说话,思索良久,他对国师挥挥手道:“就按你的意思,两种方案,一齐进行吧。”国师点点头躬身退出了宫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