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屠州探案 (二)红衣
作者:徽歌 时间:2019-05-18 04:30 字数:5249 字

大厅里面商讨的很是严肃,带着整个厅堂里面安静的有些可怕。只有隐隐约约妇人啜泣的声音,也在尽力压低。

上元时候是最热闹的时候,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一天尤其重视,好在已经过去了,算是让大家松了一口气,全天十二个时辰的坚持,并没有什么以外的事情发生。

之后就可以放松一点了。

大家正在商讨着怎样的庆祝方式,要顾及到每个时间段的执勤人员,而且这样下去并不是很长久地的办法,必须想出一个办法,一次永绝后患,大家正讨论的很热烈,外边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众人说都吃了一惊,连忙一起出来看。

却见有一中年妇人携带一个丫鬟,哭得撕心裂肺,顾守忠这一行人心里面七上八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里面有个人忽然喊起来,“这是王员外家的夫人啊。”

众人将视线转移到那说话的人身上,“什么,那一家的王员外?”

“还能是哪一家?就是东南街王希博,那老员外的正夫人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不识大体,在这里一哭起来。”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搀扶,哪知那妇人也不起身,见有人来搀扶她,反而抱着那人哭得更加厉害,那人又挣扎不开,这时候再雇手中面前,有些手忙脚乱。

顾守忠脸色暗了下来,这个妇人哭声想起来的时候她的脸就这种神色,再加上那妇人哭嚎起来,似乎隐隐约约说着她的女儿之类的话,顾守忠心里更加郁闷。刚说了好在没什么事情,难道竟然是自己估计错了,另外有别的人遇害了?到现在越来越估计不准确,就像是走入了什么误区,这样一来,定了计划也没有办法立即实施。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人,或者是什么样的鬼神。

顾守忠等人劝慰了半天,又带着威胁了好久,终于等那妇人停止了啼哭,断断续续说起关于她女儿的事情来。

王氏这位夫人一向端庄有利,恪守妇德,王家的老员外,也不过是因为家族利益,媒妁之言娶这位夫人,因为她端庄有理由识大体,便坐在这正夫人的位子上,可是就因为这个性格,员外并不喜欢她,反而家里面有很多妾侍,都比她得偏爱。

可这位夫人又是个不屈不挠的性子,决计不会摇尾乞怜,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十分严格要求,各自抱着宁缺毋滥的心思,于是更加不受宠爱,也受着各种欺负,但都是暗地里,始终有这这样的地位,倒是让这位夫人从来不曾在众人面前狼狈过。

也是这样种种原因,王家这位小姐很是孤傲,言语总是刻薄,自己认为是怎样的,,打死也不会改变,之前二八年华,那老员外不知道怎样动了心思,给家里面各个女儿挑选抚恤,因为老员外这一辈子也算行得正坐得直,家教不错,才俊慕名而来,明面上说着王家的嫡小姐,可是眼观鼻鼻观心,都知道这小姐是不受宠的,虽然长得好看,却不如其她几个庶出的女儿更受欢迎。

却因为这女儿性格原因,这一次出了一顿闹剧,老员外丢了很大的脸,狠狠打了这女儿一次,这女儿倒是不卑不亢,差点打死,那老员外也是个读过书的,只说这家丑不可外扬,也就留了一口气。之后也没有人敢来提亲,家里面各个妾侍纷纷将这过错推到这女儿身上,枕边风最是厉害,常此以往下来,过了三年,这女儿已经十九岁,员外更加不管教,由着夫人女儿欺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这娘儿俩决计也不是叫可怜的,欺负过来了,这母亲总是隐忍,这女儿总是找机会欺负回去,这样一来,冤冤相报,总是完不了,因此母女因为这个事情争执不休,最后也就有了隔阂。

夫人哭哭啼啼,众人已经不耐烦了,脾气暴躁的骂骂咧咧,就要吵闹,那杨军师伸手示意阻止,站出来向那妇人道,“夫人,您也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我们这样一群大男人,家事固然可怜,却不是在这里解决的,若您没有事情,还请自便,我们还有一些事情。”

那妇人听了这话,终于忍住了啼哭,毕竟也是在这位子上做过很多年的人,家教素养从来不缺乏,这时候她连连点头,“对不住对不住,妾身,”说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声音低沉下去,掩着袖子擦了一把溢出来的眼泪,“媛儿丢了,”

这样的话似乎用了她很大的勇气,差点就泣不成声,又因为之前众人不耐烦,竟然不敢哭出来,生生将泪水忍下去,掩盖住整张脸,一点一点的呜咽。

众人听说这姑娘竟然丢了,都知道是之前的事情,只是心下当时就很是疑惑,这王家实际上也是分配了人监视的,但是竟然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情,脸色都有些差,再见这妇人一脸隐忍摸样,心下不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等着她哭了一顿。

“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也不知道,妾身气她,便也不理会她,只是想着冷一冷她的性情,她来见我,我也忍住了没有理会,可是上元时候家家团圆,深夜三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过去看一眼她。”

夫人掩面而泣,“都怪自己,原本两个人相依为命,她怎样的性情,做母亲的不是不知道,可是那里有我这样的,偏偏还要跟她对着干,我真是活该。”

“夫人。”众人不愿看她这样的面目,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这样自责,纷纷轻声提醒。

那妇人很快清醒过来,脸上泪痕纵横交错,也擦不干净,只胡乱抹着“我想着,媛儿她这样,并没有跟哪一家里的小姐玩的好,自己家里的更不用说,所以这样的晚上,她一定不会出去,跟着她正常的作息,趁她睡熟之后去看她,没有想到床上没有人。”

她忘不了自己轻声走进去,点了灯来看,顿时身上寒冷,就没有了气力,这种事情,其实失踪这件事情隐约是听到了风声的,只是压得很好,也没有发生在市井之间,只被当做各种传奇讲解,“被子整整齐齐,屋子里却寒冷的厉害,没有人。”那妇人像是想起了不愿意回忆的事情,泪水刷刷的落下来。

“可还记得你去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那妇人抽泣着思量了半天,“大概是子时,去的时候听见轰轰隆隆的烟花。”他鼻子又酸涩起来,声音都变了,“我还怕他没有睡着,自己去了有些没脸面,却见她屋子里灯都灭了。”

妇人在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落泪。

那丫鬟看了一眼,知道自己的夫人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偏偏自己心里面打抱不平,于是借着这机会讲给众人后边的事情。

这女儿的父亲已经是铁了心不管,这夫人丢了女儿,将以前的脸面一并扔了去求他,那员外才有些着急,身边一个妾侍冷声冷气,“这大小姐的脾性谁不知道,怕是跟着那个不知道的私奔了也说不清楚。”

夫人之前也听过这样的风言风语,只是从来不在意,现在听了这样的话,竟然忍不住过去掐这女人,说起来现在的种种事情,都跟她们脱不了干系,不管自己的女儿是怎样的消失,被抓走了也好,自己离开的也好。

事实证明一向安静好欺负的人,真正发起脾气来势不可当,费了很大的力气,多少人过来才将这两人拉开,那侍妾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知道是喘不过气还是吓到了,晕了过去。

夫人平日里在员外头脑里面的印象不错,但经过每个侍妾各种说法,有些动摇,今天这事情已发生,之前的好些念头一并崩塌,只觉得这个人怕不是疯了。随即也不管自己女儿的事情,叫下人压着这妇人回去休息,自去看那被吓到的小妾。

夫人心里各种情绪,只觉得家家欢笑,都像嘲讽自己之前种种行为,纵然母女两个人曾经各种受冻,从没有此刻似乎站在数九寒天之中,连着整个身心,一点一点碎成冰渣子。

夫人还是逃了出来,府里面的下人从来都是趋高压低,眼见着这样的差别在自己老爷表现的这样明显,竟然连看守的都不愿意在这里受这样的清冷,一来二去,都是自生自灭的念头纷纷离去。只有那小姐之前收留的一个小丫鬟,怎样都不愿意走,说是小姐逼迫立过毒誓,夫人心中更加酸涩,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由着她。

两人离开,茫茫街道,笑语欢声,竟然有些无家可归的酸涩感觉,真是那句话说的好,关心则乱,夫人从来没有过的乱了阵脚,好在小丫鬟提醒,这才找到了顾守忠,这位久负盛名的镇北将军。

听着夫人说着事情的缘由,那杨姓军师已经传令,找到了当时守着的人,因为正好是交界的时间段,所以干脆叫了两班人。那四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有人投案,很是疑惑,但见传令的人面色严谨,也不敢多问,听完这妇人说话,那军师也没有逼迫的意思,只是脸色不好,仍旧沉稳的询问他们可曾捡到过怎样的端倪。

都是顾守忠手底下的军人,这种时候并没有乱了阵脚,一点一点细细思量起来,整个大厅就十分的安静,都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很长时间没有消息,最大的可能就是死了,而且长久下去,这些官宦富贾人家未必镇得住,等他们闹起事来,民心不稳,更难解决。

忽然那四人里面有人开口,“不知道小姐有什么样的衣着特点,或者行为举止?”

夫人和丫鬟一并思考起来,那妇人道,“我这女儿最大的特点就是独自一个人,他从来不喜欢有下人跟从,也因为性格原因,不可能有什么交好的人。”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平时遭遇,作为女儿为易亲近的人,或者说自以为自己有多了解疼爱的,依旧不能够在这个时候陪伴着她,真是悲伤之情忽然产生。

那丫鬟见自家夫人泣不成声,自己心里也觉得很是可怜可叹,赶忙拿出帕子来,“夫人你快别哭了,小姐吉人天相,况且小姐聪明,还有她将军在这里。”她一边自己抽泣着劝慰,一边帮忙替那妇人擦拭泪水,忽然猛想起什么来,“对了,对了小姐那一天似乎是穿了一件红披风,小姐一向喜欢川大红色衣服,他去见夫人的时候我不小心将茶水翻了,溅到她的红袍子上,心里惊惧,要帮小姐洗一洗,小姐却并没有多责怪,甚至很喜欢拿衣服,并没有换下来。”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慢慢说起来,一个髯须大汉忽的脑袋灵光一闪,“小人觉得,这位姑娘应该是自己离开的。”众人听了这话,各种眼神,纷纷转移到他身上,包括那妇人和那丫鬟的不可置信,还有顾守忠等人的恍然大悟。

那大汉将自己那一天的所见所闻如是说出来,一点都不敢隐瞒,虽然在那种时候接受弹琴是违反纪律的,但是他还是不会说谎,也分得清楚轻重,说完之后由着责罚,不说却一定不会舒服。

众人听他这话,顾守忠的脸色就变了,“本应当是你当值,你却做出这样的粗心事情,你在这里也不是新人,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的?现在王家小姐下落不明,我暂且不追究你的过错,等到结果出来,再根据着判断你的刑法轻重。”

“多谢大人,小的知错。”那髯须大汉知道自己这样的错误,已经连头都不愿意抬起来,好端端一个把持男儿,这个时候竟然羞愧得整张脸通红,之死心里面盼望着王家小姐只是自己赌气离家出走,并没有跟那山神庙还有一众失踪人口扯上干系。

顾守忠挥一挥手,那四个人得到命令,纷纷离开,这种时候其实也很是严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定的职责,不能擅离职守不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在军中也容易惹人嘲笑,他们重视荣耀就像书生重视名节。

那妇人因为算上离家出走,本来是最重视妇德,到这个时候竟然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回去,顾守忠看出他这样矛盾,干脆开口道,“直到夫人心里担忧,若是不嫌弃,倒有几处闲置厢房安置。”他尚且没有说完一套官话,那妇人已经连连道谢,竟然跪了下来,顾守忠没有说完,只得匆忙前去搀扶。

“夫人受累了,请先去休息吧,一有消息,我们一定最快通知。”顾守忠一边搀扶起来,一边示意丫鬟,那丫鬟果然灵巧,“夫人,您在这里也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反倒添乱,就先休息着,好等着小姐的消息吧。”她说着但见夫人面色迟钝,心里微动,鼻子也算塞起来,“不要让小姐还没有找到,您的身子累垮了,到时候奴婢可怎样跟小姐交代。”

那妇人迟钝的回头,顶顶的看了丫鬟一眼梨花带雨表情,喃喃,“嗯嗯,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说着也跟着丫鬟下去。

“叔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听了这声音,一并转头去看,但见屏风后边有个身影缓慢走进来,一步一步,和煦沉稳,竟向他的声音一样,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来的是顾凉。

顾守忠见他来了,之前的各种惆怅总算是冲淡了一点,他觉得依照自己侄子的性情,那件事情应当是放下了,看来真的只是寻常任性,她既然愿意接触这样的案件,不如就由着他,也好跟自己见一见世面,一个站在柴米油盐寻常人的立场上的世面。

“阿凉,你来得正好。”顾守忠一边招呼着他,一边去拉杨军师,“这个案子确实有些离奇,这些年你走南闯北,想来见识过的这类事情不少,因此叔父想请你帮一个忙。”

“哈哈哈哈,叔父竟然也有用上我这样的纨绔子弟的时候,既然如此,我一定竭尽所知。”顾凉笑着应和,他原本觉得自己应该厌恶这样的事情,或者一辈子都不会跟这种事情打交道,但是巫灵失踪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挫败感,由此产生的,想要改一改自己之前一系列的喜欢与厌恶。

“那正好,这位是杨军师,他应该比你大一点,你叫他大哥就好,这些天你就跟着他,让他跟你讲一讲详细的情况。

“也好,”顾凉微微笑着,转头去看那杨姓军师,只见这人无关听吧,只是肤色偏黑,身材偏瘦弱,就有了聪明体弱的印象,忽然想起自己是将军世家,其实功夫不错,只是很久不练,怕是有些生疏,不过想来保护这样一个黑脸汉字还是绰绰有余的。

眼见顾凉打量自己的神色,杨军师只能在心里叫嚣,人不可貌相,总要叫你自己打脸。最傻瓜却只能絮絮叨叨说其这件事情的起始发展来,其实他也知道将军的意图,但既然要说,便要说的尽可能清楚,一边算是整理自己的思路,以便他觉得这位顾公子绝对不是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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