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传旨太监离开后,廖碧菡浑浑噩噩地回到屋里。在她离开后,院子里那些尚未册封的秀女沸沸扬扬地讨论着太后册封廖碧菡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廖碧菡被册封为妃是不可思议的,毕竟颜夕王朝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先例,且不说廖碧菡的样貌并不算出众,光是她爹一个小小的太守,她就不应该被封在这样高的位分上。那些身份比她高的秀女,心中充满了不甘。<br> 此刻,廖碧菡的心里是绝望的,在圣旨下来之前,虽然她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心里还是存着小小的期望,希望老天爷能听到她的祈祷,有一天会让她离开皇宫。<br> 姚玉露和季宓看到廖碧菡神默默地进了屋,赶紧也跟了进来。<br> “廖姐姐,你怎么了?”季宓担心地问道。<br> “我没事。”廖碧菡摇了摇头。她不想入宫为妃,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她怎敢说出口?所以便只能强颜欢笑,不让这皇宫里唯一关心自己的二人担心。<br> “可是你的脸色好苍白啊。”姚玉露性格较为内敛,但是看着廖碧菡苍白的脸色,还是关心的说道。<br> “没事,只是有些头疼,我休息一会就好了。”说着躺在踏上闭上了双眼。<br> “那你要是休息了还不见好你要告诉我,我叫太医来给你瞧瞧。”季宓当真以为廖碧菡是身体不舒服,看到廖碧菡躺下后嘱咐到。<br> 廖碧菡没有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br> 相对季宓来说,姚玉露是细心的,她知道廖碧菡此刻是不想说话的,也许这圣旨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姚玉露从一开始就看得出来,廖碧菡是不想留在这宫里的,她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哀伤,常常望着遥不可及的远方叹气,应该是很想离开皇宫的吧,廖碧菡会入宫选秀,想来是迫不得已的。<br> “咱们先出去吧,让碧菡好好休息。”姚玉露说完转身出了屋子,季宓也跟着离开。<br> 这一刻,姚玉露心里乱极了。从小,她的父母就开始教导她,长大后是要入宫做娘娘的,总是告诉她要庄重,要贤淑,不可失了她丞相府小姐的风范,在皇宫里只要得到皇帝的宠爱,就可以有无尽的权利以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对这些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总是相信父母总是为自己的好的。而她的性格,也让她一切听从父母的安排。看着廖碧菡对皇宫、对成为后宫嫔妃如此排斥,她是不理解的,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不爱这高高再上的身份,不爱这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难道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比这两样更为重要的吗?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因为从她出生起,她的丞相爹爹和娘亲就已经为她安排好了。<br> 季宓见廖碧菡睡了一个下午,以为她是病得很严重,总是两三刻钟又回屋看一眼她是否醒来。<br> 其实廖碧菡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并未睡着,她也知道季宓偷偷地回屋探视她,她知道她们的担心,所以在旁晚是便起身洗漱,勉强打起精神来陪着姚玉露和季宓用了晚膳。<br> “菡姐姐你真的没事了吗?”看着廖碧菡仍然苍白的脸色,仍是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廖碧菡。<br> “真的,已经好了很多了。”廖碧菡笑着安慰季宓。<br> “那就好。”听到廖碧菡这么说,季宓放下心来。<br> 这时管事太监领着一名没见过的太监走了进来。<br> “如妃娘娘,菡妃娘娘接旨。”原来是来传圣旨的。<br> 众人都跪伏在地,等候太监宣读圣旨。<br>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如妃,菡妃两位娘娘聪慧敏捷,端庄淑睿,特赐南海珊瑚珠各一只,白玉压鬓簪各一只,水晶玉镯各一对,岚媛青绿百褶裙各一套,岚媛蓝色水雾裙各一套。婚期各定于本月初五及初八。钦此!”<br> 颜夕王朝秀女被册封为妃以上的位分,是要完婚后方能搬离储秀宫的,这完婚虽不及皇上迎娶皇后那么大肆招办,举国同庆,但是也如寻常百姓家娶妻一样,新娘子穿着嫁衣被抬到皇上赐住的宫殿,洞房花烛。这一届秀女,这个位分以上的只有姚玉露和廖碧菡两个人。<br> “臣妾领旨。”<br>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两位娘娘好生准备着,过几天就要完婚搬到皇上赐予的宫殿居住了。”<br> “谢公公。”姚玉露还是如往次一般,给了传旨太监和储秀宫管事太监一些赏赐。<br> “娘娘客气了,奴才先行告退。”两位公公眉开眼笑地退了出去。<br> “两位姐姐,过几天你们就要完婚离开储秀宫了,独留宓儿一人在这储秀宫了。”季宓抱怨道。<br> 原来季宓是赐予三王爷做正王妃的,跟后宫封妃不同,是需大肆招办,宴请宾客的,所以要先着人挑选了良辰吉日,王府做好准备后方可迎娶过门。<br> “咱们还同是住在这皇宫中,宓儿要是闷了,到时候可以过去找我。”姚玉露知道季宓闲不住的性子。<br> 廖碧菡听着两人闲聊,内心却是彷徨不已,她不知道在这皇宫中自己该如何自处,都说这后宫多的是勾心斗角,而这些从来不是她所擅长的。<br> 姚玉露从来都是心思细腻的人,她看出了廖碧菡的担忧。<br> “别想太多,顺其自然,还有我。”握着廖碧菡的手安慰道。<br> “谢谢!”廖碧菡看着姚玉露,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br> 是啊,都说这后宫中的人是多么的冷酷无情,都说这后宫中处处充满了斗争。但她入宫的这段时日,虽然也有不如意,但在这储秀宫内,她们三人的小小的一方天地,不是彼此互相关心着的吗?也许一切也不会那么糟糕。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br>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姚玉露已经离开了储秀宫,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如妃娘娘。<br> 又过了三天,六月初八,也到了廖碧菡出阁的时候了。<br> 这一天,来了几位嬷嬷和宫女,给廖碧菡换了嫁衣,梳了发髻,施了粉黛。<br> 廖碧菡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穿着华丽的嫁衣以及身上这些贵重的首饰,她对自己的未来感觉很迷茫,明天将会是怎么样的呢?未来等待着她的又将是些什么呢?没人可以预料。<br> 待到吉时,廖碧菡拽着满心的不安,坐上了八台大轿,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储秀宫。也告别了自己的少女时代,从此变成一个依附他人的表面尊贵的菡妃娘娘。<br> 轿子七拐八弯的走了两刻钟总算停了下来,廖碧菡披着红盖头在嬷嬷的搀扶下下了轿子。盖头下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心里紧张的,未经人事的少女,如今就要嫁做他人妇了,虽然她并不是自愿的,但既然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那就去接受吧,只能努力的把明天过得好一些,才不枉爹娘十七年来对自己的疼爱。<br> 她很好奇皇上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这个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夫君,出嫁从夫,以后自己一切只能以他为中心了。虽然阅选时与皇帝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的她,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皇宫里生活,也不曾想过,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成为自己的夫君,而且他们身份悬殊太大,他也不是自己可以无理直视的。所以颜夕王朝的皇帝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连样貌如何都不知道的陌生人。<br> 廖碧菡坐在床上等待着皇上的到来。<br> 嬷嬷同她说过,新房内,被子里会放着些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些寓意这早上贵子,这是颜夕王朝的婚礼习俗。进入新房后,她不能掀开红盖头,得等皇上来了由皇上来掀。在掀盖头前,还会有一位有公婆健在,夫妻和顺,儿女双全,美丽温和的妇人来点亮他们的喜烛,帮他们铺床叠被。这寓意这夫妇俩将会沾了夫人的吉利,将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等皇上掀了盖头以后,要先行合卺礼,这是不能少的一步,合卺是将一只卺破为两半,各盛酒于其间,新娘新郎各饮一卺。匏瓜剖分为二,象征夫妻原为二体,而又以线连柄,则象征由婚礼把俩人连成一体。<br> 廖碧菡把这一切默默的记在心里,既然已经无法改变,既然已经选择接受命运的安排,就不能在怨天尤人下去,只要努力,相信还是可以把生活过得如自己想象的一样的。<br> 廖碧菡一个人静静的等待这皇帝的到来,同时脑子里也是思绪万千。然而等着等着,等得她脖子酸了,皇帝还是没有到来,没事,也许他忙,一国之君,忙一些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等到她肚子饿了,皇帝还是没有来,也许他是真的有急事在处理,皇帝嘛,管着整个国家的事务,总有些突发事件急需处理的。然后她却强自忽略了,即便他真的脱不开身,难道就不能着人来告知一声?<br> 等到天蒙蒙亮,她已经熬不下去了,廖碧菡自己掀开了红盖头。也许不是皇帝忙的脱不开身,也许是他压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也许他并不当自己是他的妻。廖碧菡在傍晚时才刚刚因自我安慰而升起来的一点点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在不到四个时辰的时间了,又复烟消云散了。她的未来,也许要比想象的来的艰难。<br> 她难过地想着想着,竟连一身厚重的嫁衣也没有脱掉,躺倒床上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