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羽菲站在一片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中,这里并不是某处的宴会厅,就只是她家的客厅,她的父亲,姚鹿鸣正在表情安逸悠闲的擦拭着自己的小提琴,那是他挚爱之物,一般人都碰不得的东西。
姚羽菲走过去,缓缓的呼出一口气,一双手背在身后,久久的注视着姚鹿鸣,直到爸爸的视线从眼镜上边挑起看向她之后,首先发问,姚羽菲才缓缓的启动了唇齿。
“你已经站在这里半个多小时了,不会只是为了欣赏爸爸的英姿吧?”
姚鹿鸣对着姚羽菲说着,脸上露出来算得上是慈爱,但是也带着一点华丽范儿的表情和笑容,姚羽菲走到姚鹿鸣的身边,扬起脸来看着他,“爸,内定的事情你知道吗?”姚羽菲问着他,语气就像是再说,你一定知道这件事情,你也一定跟这件事情有关。姚鹿鸣嘴角缓缓的露出来一抹笑容,年近快五十岁的姚鹿鸣,他应该算得上是事业各个方面都是具有相当大成就的成功人士,当然相比之下,他的城府当然并非能够是让自己的女儿,还如此年轻,又只懂得搞艺术的她所能够知晓的。
但是姚羽菲知道自己的爸爸,包括他现在的这抹笑容,看上去都能够瞬间在姚羽菲的眼前,铺展开,一层层密不透风的猜不透,但是却明知道存在的一些隐晦的事情,“哪里的内定?我的公司,还是你的学校?”姚鹿鸣一双隐蔽在明亮镜片底下的眼睛,同样更加的明亮,那是心思缜密的他为自己的那对瞳孔精心编制的网,让人能够看得见美好,却无法真正那么容易得到真实的美好。
“你是比赛的合作商,你当然比我更加清楚我在问你的是什么,明知故问。”
姚羽菲有些像是耍小孩子脾气似的,缓缓的撇起来嘴角,一双手臂紧紧的背在身后,“呵呵,你不是也一样的明知故问爸爸吗?比赛的事情,你好好发挥自己就好,什么内定不内定的事情,你关心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姚鹿鸣说完,把自己的小提琴放回到了箱子里面,随后安放妥当。
“可是我并不想内定,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证明自己,而不是靠你的关系,随随便便就把我给送上去了,那不是对我的帮助,那只是对我的施舍。”姚羽菲知道自己自小就没了妈妈,所以爸爸就变着法的对待自己好,想要给予自己高端的生活品质,又很想把自己送入到自己梦想的天堂中去,可是太过瞬间得到的东西,并没有通过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被视为珍贵,就如同那些有钱就可以买来的名牌,其实远远都比不上一件冬天里来之不易的围巾暖人心,更珍贵,这就是姚羽菲想的一切,她就是不想要让自己的生活变成什么都已经被安排好的生活,那是明明就是植物人般的生活。
“施舍吗?我的宝贝女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怎么会需要这种施舍。”
姚鹿鸣对着姚羽菲说着,抬手握了握她的肩膀,嘴角上的笑容很绅士,带着一抹慈爱和高傲赐予的暖意。姚羽菲微微皱眉“那你这是干什么?不相信我吗?不相信我会赢了比赛,才会拿着这样的内定名单来让我感到难堪吗?”姚羽菲还是从小被娇生惯养,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种千金气息,她说话的语气即便无碍事的地方,但是语气仍旧带着含金量十足的高贵娇蛮。
姚鹿鸣看着姚羽菲手里面扬起来的那张纸,上面是全部名次的内定人名,第一名就写着姚羽菲这三个字,“只是一场比赛而已,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去比赛简直多此一举,我和GY公司的老总是多年的挚交,你也叫他叔叔,如果咱们想,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就可以让你直接出唱片,这张纸,这场比赛,都只是浮云。”姚鹿鸣对着姚羽菲说着,那语气是不受控制的,愈发朝着像是谈生意似的方向蔓延,让姚羽菲有些觉得越发的情绪不佳,气愤也不算融洽起来。
“爸,我只是想自己做些事情,只属于我自己的事情,不想有你插手,如果当初我知道,这次比赛,你是赞助商,我一定不会去参加。”姚羽菲说话的语气有些语重心长,皱眉眼神中带着的不知道是失望,还是祈求,总之她只要想起来自己最后站上领奖台的时候,那些欢呼荣耀,全部都是被自己父亲一手所造,自己就像是躲在水晶玻璃樽里面的毫无生命的花朵,想一想都觉得可怜。
姚鹿鸣看着女儿脸上的表情,或许是触动了自己的心,触动了他不得已的那份心,其实他真的只是想要补偿,想要把一切都给予她,让她不用忧愁任何事情,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受到任何苦难,他缓缓的抬起来手,厚实的手掌,抱住姚羽菲的一双肩膀,视线探寻着女儿的视线“爸爸只是想对你好,爸爸没有想太多,如果方式不对,让你辛苦了,那么爸爸向你道歉。”姚羽菲听见爸爸用这么柔缓的语气说出来这样的话,瞬间知道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过分了,因为她自己也清楚,爸爸其实只是想要对自己好,只是他过分的给予自己了。
姚羽菲抬起来视线看着爸爸“爸爸你没错,只是有的时候,我也需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一些事情,机会应该给每一个人,这次比赛当中,有很多人才出现,我不想因为你对我的好,而让他们失去了能够实现梦想的机会。”姚羽菲说出来的都是自己心里面的话,姚鹿鸣缓缓的露出来笑容,抬手抚摸着姚羽菲的头发“我的女儿就是善良,好,爸爸会和比赛方商量一下,毕竟这不全是爸爸的决定,他们的决定的才是最终的决定,我只是投资方而已。”姚鹿鸣对着姚羽菲说着,姚羽菲也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能够全都是爸爸一个的决定。
“嗯。”
姚羽菲缓缓的应着,“好了,陪爸爸出去吃饭吧,带你去吃你喜欢吃的西餐。”姚鹿鸣最乐于做的事情,就是哄女儿开心,女儿开心了,他的大半快乐也就收获了,这就是最重要的。“嗯好,我上楼换衣服,等下就好。”
“嗯,去吧,爸爸等你。”
姚羽菲嘴角缓缓的抿起来,转身朝着楼上房间走去,姚鹿鸣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只要看见女儿,脑海里面就会浮现出已经过世的妻子,十五年了,她已经离开自己身边整整十五年,不知道是难捱还是越发的习惯,总之有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些真正离开自己身边的人,会在以后的岁月中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有的时候清晰的程度,会让自己不禁泪流满面,只是再度想起来另外的一切事情,又还是会不由的多添加上了一份心痛,不由的皱起眉眼-
易达一个人走在入驻公寓的楼下花园里面,现在也没了吉他,一双手到了这个时间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插着口袋,缓缓的在平坦干净的路面上走着,一些比赛的朋友叫他去吃饭,他只是笑了笑说“你们先去吧,我还不饿。”然后把那些人打发,他不是一个寡言的人,更不是一个没有热能量的人,他只是暂时没什么想要释放的能量,也没有过多的话想要去说出来,或许是没有遇见那个可以让自己喋喋不休的人出现吧,或许是这样。
易达在公园长椅上坐了下来,这里的公寓是独栋,全部都住着这次比赛的入围选手,比赛方很是大手笔,不过或许这些钱也已经在比赛进行当中,早早就赚了回来,不然也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弄这么环境优异的住处给这些人。
绿树成荫,一片片毛茸茸的一字排列开,就好像是一排排坐在夜色下闲聊或者静坐着的一群有故事的人,易达的故事他自认为宝贵,其实也普通到有些烂俗,他只是觉得烂俗的事情才属于现实,太过高级的那全部都是编造出来的,因为有谁会在一日三餐之际,就能够多次邂逅永恒和短暂的美好呢?有的太多的一日三餐都是平淡无奇着度过的。
易达把一双手抱成握着吉他的造型,微微闭上一双眼睛,就能够自然的在耳孔内听见吉他弹奏出来的声音,而且是他的那把吉他,两三下的动作之后,他有些再度觉得心里因为丢吉他而感到烦闷的皱起眉。
“嘿,干嘛呢,男人。”
正在烦闷欧辰就走了过来,朝着易达丢过来一罐啤酒,易达微微抬手便稳稳当当的接住,随后拉开“在装忧郁。”易达说着,嘴角上面扬起来一抹笑,抬手喝了一口啤酒,白色的啤酒沫落在嘴唇上面,抿了抿瞬间变干。
“哈,这么有情调啊,是不是比赛压力大啊?我来替你缓解缓解。”
欧辰说话向来都是爽朗的,似乎这辈子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道他,或者是能够让他看重影响到自己的心情,他总是很随意痞里痞气的笑着,嘴角一侧总是上扬着,玩嘻哈,梳毛寸短发,他应该是真的很爱自己的音乐,只是也来参加比赛了。
“你为什么参加比赛?”
欧辰忽的询问了易达心里也同样想问他的问题,易达缓缓的看过去,然后视线收回“因为想让更多听见我写的歌。”易达缓缓的回应着,欧辰瞬间笑了,就像是在嘲笑着易达回答内容的老套,还有那一种官方似的,欧辰弯腰,一双手肘支撑在膝盖上,视线看向易达。
“你应该不是会说这种官方话的人啊,这里又没别人,你就随便说说啊。”
欧辰对着易达说着,目的就是让易达解放自己,解放这个总是有话闷在心里,好像永远都找不到出口爆发的男人,想要让他说出来自己的心情。易达则嘴角带笑着“那你呢?”易达反问,看向欧辰,欧辰缓缓的撇了撇嘴“为了见大世面,为了站在大舞台上,可以有一群爱着我的人,我缺爱,哈哈哈。”欧辰说着,自己就能够把自己逗笑的本事,让易达反而感受出来,身边的这个男孩,总是会有着应该很普通却带着自己苦涩的故事。
“你在加拿大,应该比这边的舞台更大吧。”
易达说着,欧辰是来自加拿大的华裔,他来参加这边的比赛也都是签证过来的,很明显欧辰不缺钱,至于是不是缺爱,这件事情也不好说清楚。欧辰喝了一大口啤酒,看着前方,“咱们要不要去楼顶?我看那边没有人看着,有上去的入口。”欧辰对着易达说着,还抬手指了指对面的那栋精致的公寓楼,易达看过去,看向上面,“走吧。”易达回应,随后两个人站起身,朝着对面的公寓走去。
坐电梯到一半的路程,然后走出电梯的两个人便很随意的选走走楼梯的方式走完最后上去的路,“我上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走楼梯,当然那时候也没有电梯可以坐,只是我还是比较偏爱用这个方式一步步走到最高处的感觉。”
欧辰对着易达说着,易达缓缓的或许是在点头表示赞同,只是动作并不明显,易达看着自己脚底下的楼梯,这里的楼道特别的干净,而且楼梯都是用适当的颜色刷涂,很精致,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境一样,只是这里这么的美好,却仍旧没有让易达产生想要在这里安下心来的感受。
易达看着这一节节的楼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却是火车轨道,一节节,老家的那片灰色的火车轨道,是自己从小走到大的地方,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走在那里似的,那个时候自己和一些玩得来的朋友,抱着吉他做着自己喜欢的音乐,后来顺着那条火车轨道一直走,走到背井离乡的这里,他的妈妈。到现在可能都还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地,但是也没有被警察抓走,估计,也就没有找他吧,谁让自己的世界和她的世界契合不来呢。
易达一边走一边听着欧辰说话,欧辰说的那些话,有些地方和自己很契合,可能自己也是在一个充满阳光的日子里,开始迷恋上了一段特别简单的吉他曲,驻足停留,此后的日子,便一直都听着那个人不断的在自己的生活中弹奏起来一曲曲的简单的却深刻的曲子。
那时候的易达和住在加拿大的欧辰,他们两个都穿着白色的衬衫,肥大的牛仔裤,开始钻研吉他那几根坚硬的琴弦,其实用钻研是言重了,那时候绝对是很开心的过程,突然发现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去表达自己的很多种情绪,觉得很有趣,很新鲜,而且很持久,只要自己喜欢,就可以一直存在在身边的陪伴,想到这里,弄丢了的吉他,再度让易达心塞起来。
终于走到了楼顶,天色很黑,但是有灯光也就足够明亮,站在高处看远处,感觉心情都变得宽敞的可以随意奔跑起来了,易达伸展了下自己的手臂,有风就瞬间贯穿了自己的胸口,他们朝着楼顶边缘走过去,坐在那里,一双腿朝着楼下垂荡着。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欧辰忽的对着易达再度的问,易达缓缓皱了下眉“就是刚才那个回答,为了让更多人知道我做的音乐。”易达说着,他真的就只有这么一个目的,而且比起被签约成为艺人出专辑,他更像得到的是被赏识,可以成为作曲家的机会,艺人根本不是他的目标和梦想。
“好吧,看来你并不适合这里。”欧辰对着易达说着,易达看向他“为什么?”易达问,欧辰则是嘴角,视线看向远处,易达一侧的长刘海缓缓的被风吹动,眉头上的褶皱似乎不会消散一样,“因为你宣传力度不够啊,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带,作曲家也是需要自己宣传自己的,要抛头露面,才可以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得到更多人的赞许啊,你太安静了。”
欧辰看着易达说出来最后一句话,易达则是把视线收回,嘴角上面扬起一抹笑,那么笑就好像是在说,你根本就说错了,你不了解我,不然我不会钟爱摇滚乐。易达消瘦白皙的脸,一张嘴轮廓娇柔漂亮,嘴角上扬起来的弧度都是那么的精致,只是他看上去过分秀气的外面之内,怀揣着一颗跳动着狂热的摇滚的心脏。
“那你还真是看错了。”易达说着,嘴角上面带着欧辰难得看见他的那种笑容,随后欧辰看着易达就那么轻松灵敏的站身在了只足够一双脚站立着的楼顶边缘上,如果有较大的风吹来,都可以把站在上面的身体吹的晃动,“你这是在证明你自己吗?”欧辰仰脸对着易达说着,抬手缓缓在半空中护住,生怕他失足掉下去,但是看见易达这么站起来在上面,觉得一定很爽,然后自己也跟着站了上去,易达一双手垂荡在身体两侧,两个人就这么站在了高层公寓的楼顶上面,肩并着肩,有凉凉的风吹过。
随后易达开始唱歌,唱着自己写的歌,那年是十八岁,他写下了这首歌,今年他24岁,再度唱起,少了稚嫩,多了心酸的声音,但是更多的还是强烈的热烈声,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是站在灯光之上,便可以触手得到一些梦想的轮廓,可以有机会成为一颗最亮的星星。
欧辰听着易达唱歌,他只那是最好听的声音,只是他更加希望最终获得胜利的,是自己,因为他没有太多时间了,有人在等他,在等着自己,欧辰想到这里的时候,心就不由的痛了一下,抬手捂住胸口的时候,膝盖不知道为什么软了一下,随后一阵摇晃,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眩晕,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朝着下面坠去。
易达立马伸手抓住欧辰的手臂,随后一个用力,朝着后面倒去,这个时候,站在这么高又窄小的地方,那么哪怕向后躺下去弄个轻微脑震天,也不能直接刷下去弄个死翘翘来的好。两个年轻的男人,躺在地上,欧辰脸色苍白,很明显,是吓得,易达抬手揉着自己的臀部,觉得肉里面的骨头都碎了似的疼着,“吓死了以后再也不这么玩了。谢谢啊我欠你一命。”欧辰躺在地上抬手缓缓拍着易达的胳膊,易达有些无奈的撇嘴皱眉,“还是看看有没有摔到吧。”易达低沉略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一只有力的手朝着欧辰的手臂握过去拽他起来。
欧辰摔破了手肘,腰也有点疼,不过都没有大碍,没直接跳下去就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易达走回房间的时候,看见走廊里面一闪而过一片黑影,没来得及看清楚,就隐没在走廊尽头,易达有些觉得疑惑,但是也没有多想什么,就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易达站在房间里,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像是被人挪动过什么东西的位置,易达皱眉仔仔细细的看着周围,看着自己摆放在桌子手指一一划过,发现并无异样,觉得可能是自己因为刚才看见的那个黑色身影所以变得敏感了,他知道本来就是容易敏感的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看了眼手机,发了条短信给木乐,之后没得到回应,便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