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望着她的脸，恍惚了许久。 她挣脱姜瑾如的手，叹息了一声，目光倏地偏向远方，“有些事，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你今日回门，有下人告诉我，柳书玄一直在将军府门前徘徊，大抵，是想见到你。”
姜瑾如身子一僵，瞳孔微微缩了缩。
她紧攥着双手，喃喃道：“让他回去吧……”
温氏摇了摇头，“见他一面吧，让他死心也好。”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姜瑾如微微怔住，最终垂了垂眸，点头应允。
温氏将她带去假山的时候，柳书玄也正好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温氏叹了口气，旋即默默离开。
“若水……”
微微颤抖的声音宛如一根尖刺，将姜瑾如的心刺出一个血窟窿。
面前的柳书玄虽然看起来很憔悴，一双眸子里也凝满了伤痛。
但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他和若水，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或许过不了多久，两人便会成亲，会厮守到白头……
“柳公子，你找本宫，究竟所为何事？”
姜瑾如整理了情绪，冲他微微一笑，显得客气又疏离。
一句柳公子，让柳书玄心中一痛。
他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冰凉，瞬间明白了她的立场。
“无妨，只是想问王妃娘娘，近来可好？”
姜瑾如点了点头，“多谢公子挂念，本宫一切尚可。”
柳书玄似放心的点了点头，旋即扬起嘴角，“既然如此，书玄告退。”
他知道她的难处，知道她同他一样，由着太多身不由己。
此番来将军府，只是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听她亲口说过得尚可，他心里的石头，便也落了地。
“公子慢走。”
姜瑾如淡淡一笑，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便是这样。
不需要把所有的话都摆到明面上让彼此难堪，有些事，有些话，点到为止。
望着柳书玄离开的背影，姜瑾如低叹了一声。
一切已成定局，只希望，他可以早日走出来。
“不舍得了是么？”
凉薄至极的声音让姜瑾如心头一颤，她猛地回过头，恰好撞上了萧元宸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
他怎么会在这……
萧元宸仿佛一眼就将她看穿，他冷漠地盯着她，嘴角噙起一抹冰冷的笑，“整个东楚，就没有本王不能去的地方，包括将军府！”
“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本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懂么？”
也就是说萧元宸在监视她。
对！
她怎么忘了，这就是萧元宸一贯的处事风格。
袖子下的十指深深陷入掌心，姜瑾如嘴角涌现出一抹讽刺，“所以殿下究竟想同妾身说什么？”
萧元宸猛地拽起她的手腕，力道大的让她感觉骨头都要随时碎掉。
他脸上阴霾遍布，深褐色的瞳孔凝满了讥诮，“你不是阿如，你喜欢谁都与本王无关。但有些事情，本王希望你点到为止，不然，后果是什么你很清楚！”
“殿下何须提醒，你的手段如何，我早就领教过了！”
姜瑾如秀眉紧皱，她咬牙忍住手腕传来的阵阵剧痛，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用力。
倔强的眼神让萧元宸的瞳孔狠狠一缩，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涌入心头。
手上的力道微微减轻，他蓦然冷笑，“姜若水，你别试图挑战本王的底线，哪怕你再像她你也不是她！”
装什么万年情圣呢！
姜瑾如昂起头，一双眸子浸满寒霜，“这么听起来，殿下貌似很在乎姐姐，但究竟有没有爱过，恐怕只有殿下自己知道！”
萧元宸眸光一凝，手上的力道愈发加大，“姜若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嘴角轻扯出一抹笑，姜瑾如忍着痛，一字一顿道：“殿下知道吗，我昨晚梦见姐姐，她说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未遇见过殿下。”
“殿下口口声声说自己爱着姐姐，可是殿下却从未想过，你的爱给姐姐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姐姐说她哪怕是死了，也原谅不了你！因为你杀了她记忆里那个温文尔雅的萧元宸！是你亲手摧毁了她记忆中所有的美好！”
尖锐的话宛如一把利箭，萧元宸的心脏忽而泛起久违的疼痛。
那种痛，让他几近窒息。
他眼眸猩红，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闭嘴！”
他的阿如不会恨他的，一定是她在胡说八道！
姜瑾如眸子氤氲上一层雾气，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字句如刀：“殿下，姐姐曾经那么喜欢你，怎么后来就对你恨之入骨了？”
“到底是姐姐变了还是殿下变了？亦或者，殿下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君子，姐姐记忆里的一切，不过是假象而已啊！”
话落的时候，姜瑾如的神经仿佛被这巨大的痛楚给湮灭。
她知道这些话会让萧元宸恨不得立马弄死她。
可她非要说。
萧元宸带给她那么多噩梦，让她一生都走不出这个阴影，她凭什么要再对他心软！
她暂时动不了他，因为不管是实力还是权力，她都远远不及他。
但不能只让她一个人痛苦啊。
她所承受的东西，萧元宸也得承受个遍！
她要他也尝尝被折磨的滋味！
“姜若水，你给本王记着，阿如爱本王与否与你无关，这样的话，本王绝不允许你说第二次，否则，后果自负！”
萧元宸狠狠甩开她的手，姜瑾如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过去。
她抬眸，将萧元宸的神情尽收眼底。
此刻，他的脸上阴云密布，瞳孔里更是布满了阴霾。
但她分明看见他眼底涌现出一抹哀痛，尽管，他正在努力将它掩饰下去。
姜瑾如嘴角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笑，被她紧攥的十指，也倏然松开。
原来，冷漠无情萧元宸也会痛？
“看来，是我戳中殿下的痛处了。”
姜瑾如笑得璀璨，眼底却一片冰凉。
轻柔无比的声音让萧元宸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紧捏着她的下颚，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眼中讥诮更浓，“你真的越来越像你姐姐了，从外表像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