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身旁的男人拉着,一步步向那诡异的老婆婆走去。 走到近前的时候,我听到那老婆婆咳嗽了几声,说:“小姑娘,你能不能背背我?”
我看着她老态龙钟的样子,看上去真的是腿脚不方便。但是,我可没有忘记刚才她一眨眼就从被我落在后面变成了等在我的前方,在这种情况下,我哪敢轻易地同情心泛滥呢?
身旁的男人却说:“你尽管背。”
他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却让我觉得像是吃下了定心丸:这家伙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让我有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背呗!
何况,这个老婆婆看上去虽然有些诡异,但是却没有多吓人。她这个年纪一个人大晚上的走山路,我要是真的现在扔下了她,等一会儿说不定会良心不安。
于是我弯下腰来,双手向后伸出:“那,婆婆您上来吧,可要抓稳了哦。”
老婆婆趴到了我的背上,我却发现,她的身体竟然一点重量都没有,轻飘飘的感觉让我心底发冷:就算是背了一张毯子,我也总能够感觉到一些份量把?可这个老婆婆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她是漂浮在我身上一样。
“夫君——”
“慌什么?”和我低到颤抖的声音比起来,身旁这个男人的态度真是太淡定了。
不过,大概是受到他坦然的态度影响,我倒是也因此变得不那么害怕起来。
夜深雾中、空气阴湿,因此,我脚下的山路也显得有些泥泞打滑。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老婆婆趴在我的背上,冰冷的呼吸自然全都喷在了我的脖子里,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想要回头,但是脑袋刚刚动一下,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警告性的冷哼,顿时吓得我不敢动了。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背上的婆婆上不知道是人还是某些脏东西,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够随意回头?
我听爷爷说过,人的肩膀上一边有一盏明灯,走夜路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两盏灯才不会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但是,如果我们回头,那就会把灯吹灭了:灭掉一盏,鬼怪就能够近身;两盏灯要是全都灭掉,那就死定了。
从前,我还会吐槽爷爷一把年纪了封建迷信得不行,可现在,我却渐渐开始生出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
毕竟,我现在,身边还跟着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夫君”呢。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注意力全都放在脚下,背上的老婆婆问我:“细妹子是往哪里去?”
我不敢贸然回答,悄悄抬眼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他于是代替我道:“这是我娘子,选了良辰吉时,赶回乡里拜堂成亲。”
我心想,这大概是我认识这家伙以来听他说过的最长最完整的一句话了。
背上的老婆婆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拜堂成亲啊,成亲好啊。老婆子我有个孙儿,月前也当是该与邻家的妹子结良缘的,可惜那姑娘不上道,大婚前一天居然跑了。细妹子,你可知道老婆子我知道了这事之后,是怎么做的?”
老婆婆的语调兴奋高昂,却听得我毛骨悚然,差一点一个踉跄失去平衡。
然而,背上的老婆婆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似乎生气了,收紧了环在我脖子上的枯瘦胳膊追问:“细妹子,老婆子在问你话呢。”
我感觉着脖子上传来的压力,只听到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但所谓急中生智,我这一次的反应非常快:“我不知道啊。婆婆,您不要跟我说话了,天黑路滑,我要是分了心,很容易一不当心摔着你的。”
老婆婆哼了一声,说:“老婆子只管说,你只管听,分什么心?年轻人啊,一点听人说话的耐心也没有。”
我不知道这老婆婆底细,又怕她真的动气,连忙招呼身边那个看热闹似的冷眼旁观的男人:“夫君,你过来扶我一下啊!”
男人不满地咦了一声:“你竟敢命令我?”
我顿时无语:这种时候,他怎么还纠结于我的态度呢?但无奈之下,我也只好改变了语气:“夫君,我走不动了,拜托你,稍微扶我一下好不好?我要是摔了跤身上留了疤,那不就不好看了么?”
“油嘴滑舌。”
这个男人真是难伺候,我故作委婉也仍旧讨不得他的欢心。但幸好,他的态度虽然生硬傲慢,却还是走上前来,稍稍托住了我的腰身。
他碰到我的一刹那,我顿时觉得身体一轻,就连走起山路来也不觉得那么累了。
背上的老婆婆仍在喋喋不休:“我可怜的孙儿啊,一颗真心付错人。那姑娘看着老实,实际上却说什么,我的孙儿若要迎娶她,便得跟她一同离去——这算什么?莫非我那仪表堂堂的女婿,得凑上去做人的上门女婿么?呵,那老婆我可不答应!”
这时,老婆婆的语气突然间变得阴森起来:“年轻人不懂事,那我这个老婆子当然就代她的爹娘好好管教她一番。你瞧现在,那姑娘不也就乖乖地侍奉起我这个婆婆了吗?”
老婆婆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发生了改变。老妪、年轻男人和年轻女人三道高低音色各不相同的声音彼此回响,拼凑出一句话:“细妹子啊,我看你可比那姑娘要好得多了,不如,也来给我的孙儿作伴吧!今后你们不分大小,你便是平妻,大小事宜一同做主!”
老婆婆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内顿时探出两对血淋淋的手臂!一对粗壮有力、是属于男人的臂膀;另一对柔若无骨,是属于女人的手臂!
“夫、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