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点了点头,总觉得鬼夫君今晚的态度似乎比平时要好。 这一点,从他今晚话比较多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
我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背包,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嫁衣,然后从树下提起了自己的随身行李袋。
也不知道是不是吸收了太多雾气的缘故,行李袋似乎变得有些沉重。
我用力将行李袋提起,却觉得手中一空,袋子就已经诡异地悬浮在了我的身边。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空气点了点头:“谢、谢谢啊。”
鬼夫君没有说话,显然,他又已经恢复了沉默寡言的风格。
不过,这家伙其实挺细心、挺温柔的?
我安静地走在他身边,加快脚步赶着路,希望能够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回家。
寂静的氛围让我心里发毛。我忍不住又开了口:“夫君,刚刚那只怪物是哪里来的啊?”
男人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这雾气不是自然,是人为。”
我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猜测着:“你是说,那怪物是因为这些雾气才盯上我的吗?”
男人漠不关心地回答:“和你无关。”
这话翻译过来,意思大概是:那只怪物不是冲着我来的,我只是正好比较倒霉而已。
本来听那个老太太的语气,她就只是在寻找孙媳妇的人选。作为方圆十几里唯一的年轻女生,我还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过——
我想着想着绝对不太对,问道:“夫君,你明知道那个老太太不干净,为什么还让我背她?”
而我得到的回应是一片沉默。
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我承认,自己的确是被吓到了。
现在如果谁要我丢下这个死鬼自己赶路,我肯定不愿意。
那个死鬼肯定早就知道那老婆婆的这男神是什么,可是他不说,还故意让我背她!要说这不是为了让我认清自己被动的处境,我都不相信!
不过,鬼夫君这一招无疑是十分成功的: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非人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这一刻,爷爷从前所说的什么我们家会有恶鬼来讨阴债的说法,显得前所未有的可怕。而自然而然的,我也就对身旁神秘莫测实力强大的鬼夫君生出了依赖之心。
至于送我什么护身法器——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打一棒子再赏一颗甜枣,不动声色地在调教我。
我小声地咕哝了一句:“真阴险。”
空气之中,立刻传来满含威胁的一声:“嗯?”
我被他吓得迅速改口:“我是说那个怪物真阴险,扳得一副无害的样子。”
鬼夫君轻蔑地哼了一声:“守好妇道,我自保你平安。”
又是什么守妇道的鬼话。
我有些不爽地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盯着我?我就不信,你还非我不可了?”
“哈。”鬼夫君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只是那笑声背后的不屑一顾,却深深刺痛了我的自尊心。
什么嘛,一副和我在一起他才比较委屈的态度是闹哪样!
只不过是个死鬼而已,居然还那么嚣张,真是让人不爽!
我心下有气,脚下便啪嗒啪嗒地走得更加快了起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随口喊了一声“夫君”,却没有得到回应。
哎?
我定睛看去,才发现,原先画风诡异地漂浮在身边的行李袋不见了。
我一下子害怕起来:“喂,你别吓唬我啊!”
“夫君?”
“喂——!”
“死鬼!快点出来!”
我的声音在冰冷的雾气当中回荡,听上去凄惨且骇人。
那个死鬼搞什么。
不是说我乖乖的他就保我平安的吗?
幸好我现在仍然在熟悉的山路上,那只要继续走下去,很快就能够到我老家的村子里了。
只要我到那边,那么,死鬼夫君应该也会很快找过来的吧?
胸口的红色葫芦隐隐约约地散发着热度,稍稍驱散了我心头的恐惧。
我加快步伐顺着山路向前走去,一路上,四周除了安静的过分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异样的地方。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越走越觉得不安。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我下意识地抬手抓着胸前的红色葫芦,以此来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色变得熟悉起来:矮小的木楼、村子正中央的水井、还有后方的水田果林——这一切都和我记忆当中的老家一模一样。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将心头诡异的感觉抛诸脑后,快步冲向村尾的一栋两层小楼:“爷爷、奶奶!我回来啦!”
楼门没上锁,一推就开了。可是楼内却没有人,空空荡荡的一片,满眼都是泛白的雾气。
事实上,整个村子里都没有人。
我换过身去,终于明白自己先前那诡异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此刻夜色刚刚落下,正应该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但是,村子里却看不到半点火光或是炊烟。
就连天色,也有问题。
我取出手机来看:没有信号,但时间显示的却是十月一日晚上七点半。
可我头顶的天却是一片青白,看上去更像是早上五点钟太阳尚未升起时的模样。
这里真的是我家么?
我皱着眉头,只觉得手脚一寸寸地变冷起来。与老家一模一样的村子里,偏偏一个人都没有。我不敢独自行动,只能可怜兮兮地在自家的木楼前坐了下来。
随身带的水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吃的东西也只有巧克力和小饼干而已。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越发显得我此刻处境悲凉。
“那个死鬼,究竟去哪了啊?”我颓丧地低下头去,无奈地意识到:原来,如果我身边没有那个男人在的话,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啊。
虽然胸前挂着法器,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到我的家人身边去。
就在这时,我却看到雾气深处浮现出几个模糊的黑影。
我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抓住胸前的红葫芦,指节因为太过用力都发白了。
是谁?
我们的村子很偏僻,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应该就只有村里的住民而已。
还是说,来的是布下这雾气的罪魁祸首?!
我慌乱的四下环顾,然而,熟悉的景色在雾气之中却如幢幢鬼影般阴森可怖。我犹豫了一下,转头躲进了自己的木楼里:我家有一间堆放杂物用的地窖,从外部乍看之下是不会发现的,就连入口也藏在厨房灶台旁的柜子里,就仿佛原先便是造来供人躲藏的一般。
值得一提的是,那块蒙着布的排位,也是放在地窖里。不仅如此,还为此搭建了专门的供奉台,上面一年四季瓜果物件不断,琳琅满目的样子仿佛是在供奉神佛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