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爷爷吧。 一定是我太想爷爷了,才会幻想出有人用那种无奈又宠溺的语气唤我。而只不过因为穆思卿正好在身边,我才会觉得那是他在说话。
我胡思乱想着,疲惫不堪的意识慢慢沉入酣睡之中。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邻近的县城里,正睡在一间家具简单的房间里。
我坐起身来,看着墙上的日历和窗外明媚的阳光,仍旧觉得仿佛是在梦中。
如果一切都是梦就好了。
我低下头去,捏住了胸前的火葫芦,却意外地发现葫芦没有了暖意,冷冰冰的躺在手里。
我莫名地开始心慌:“穆思卿?”
穆思卿没有作答、葫芦也仍旧毫无生机。
糟糕,他不会怎么样了吧?他为了将我送到安全的地方来,强撑着没有休息。我是不是拖累他了?我咬着嘴唇,心里五味杂陈。
“喂,穆思卿!”我又喊了一声,甚至拿起火葫芦放在耳边晃荡了两下,可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我不禁担心起来:这家伙,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我愈发不安,索性眯着眼睛往火葫芦里面看,用力地晃了晃,穆思卿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我一愣,慢吞吞地转过头去,就见他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这么一想,我现在的动作姿势好像是挺蠢的?可是,我又不能说我是在担心他!
我狼狈地收回了手,顾左右而言他:“你、你去哪了?”
穆思卿抬了抬手,我才发现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外卖塑料袋,里面不断传来食物的香气。
“吃吧。”他将外卖递到了我面前。我打开饭盒一看,里面是色香味俱全的一盒手撕鸡拌饭。
我抬起头来,最先担心的却是他哪里来的钱。
我很穷——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穷,爷爷虽然有金器,但是他说那是祖宗,不能典当不能卖,我爸从来不干活,不顾我们的死活,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做不了什么,我们就吃在吃以前的老本。在寝室的时候,我看着路嘉欣她们天天剁手,自己却只能算着这个月的助学金还够不够我天天有一点肉吃。
不想了。
我叹了一口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
穆思卿倒像是看出了我的情绪,冷冷道:“我既然娶了你,就自会养活你,吃吧,人。”
我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拿起筷子,夹着,看着冒热气的饭,心里暖暖的,其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刻,我能感觉到从他冰冷的语气背后似乎透出了些许柔情。
呸呸呸,乱想什么呢,我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掰开一次性筷子吃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米饭,香辣的鸡肉嚼在口中,让我一颗不安的心稍稍踏实了一些。
果然,人就是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眼前的事情。
我一边吃,一边有意无意地往穆思卿身上扫了一眼,顿时注意到,他的脸色似乎非常苍白。
话说回来,现在是白天吧?
他不是鬼怪么?这样晃来晃去的,难道不会伤身吗?
鉴于我和穆思卿此刻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便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穆思卿摇了摇头,却是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受伤:什么嘛,人家好心关心他!瞧他这架势,真是不知好歹过了头!
我暗自撇了撇嘴,这时,又听穆思卿说:“你既然醒了,我便歇息了。”
咦?
我愣了一下,但不等反应过来,穆思卿已经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我胸前的火葫芦里。
我后知后觉地想道:难道说,他真的是为了照顾我,才特地死撑着没有回本命法器里面修养的吗?
这么说来,穆思卿这家伙还不错?
这个念头将我自己吓了一大跳:余念啊余念,拜托你的意志和立场稍微坚定一点!说好的人鬼殊途呢?说好的阴阳相隔呢?更何况,价值观不一样的一人一鬼呢,我跟他怎么能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