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我不知道我爸妈为什么要抛弃我,我能想到就是他们不想再要女孩,或者说只想要个儿子。十六岁我因为贪玩,一个人跑出孤儿院,我从院长那边偷了十块钱去小超市买了一堆便宜的零食,我独自一人坐在草坪上吃光它们,心里还窃窃自喜,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吃不到,就我一个吃,别提多开心。那时候我还太天真,回去的路上,有一个男子拦住我说,看我可怜,带我去吃好吃的。我完全被美食诱惑住,跟着他走进一个巷子里,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用地上的棍子把我打晕,然后把我卖给了夜梵会所。我在里面做了两年的服务员,吃了不少苦。那时候年纪小,规矩懂得不多,也没人教,经常埃客人骂,经理冬霞也因此一直很讨厌我。我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也找过冬霞,既然她不喜欢我,那我辞职不干,她岂不是乐得自在,再也没有人闯祸了。 可她不同意,拿出一张卖身契,说能拿出赎身的钱就放我走。我看了看那金额,绝望地离开。后来,陆尽岩把我从七少身边救出,我从地狱一下子跨越到天堂。他教会我很多东西,从做人到做事,一点一滴,成就了如今的我。陆尽岩愿意把会所交给我管理,并非我所要求,他可能觉得我该为他做点什么,当作是回报。
我上任第一天就辞掉了会所所有的老员工,包括冬霞。我很想整顿会所的不良风气,也去做了,结果遭到陆尽岩一顿痛骂。他生了很大的火,怪我擅自辞掉员工。我意识到陆尽岩在工作上对事不对人,于是花费两天两夜的时间,聘齐了员工,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让姑娘们牢记于心,只为陆尽岩不再生我的气。
我想把会所管理的井井有条,让陆尽岩对我有另一番看法,不仅仅只满意我的身体,更多的是得到他真正的认可。
凉瑾的事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她算得上是我最放心的员工,却做出最出格的举动,的确很头疼。但其实我心里早已经有了决定,辞掉凉瑾是最保险的方法,就算我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留。我好不容易才维持在陆尽岩身边七年,不能因为一个凉瑾,而坏了我和陆尽岩的感情。我可能想得过于严重,但是我害怕,害怕我的疏忽导致事态发展严重,想挽救都为时已晚。
可没想到的是,事情发展到最后,我居然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
我真的以为自己活不成了,血流那么多,就算那一刀不致命,也有可能因流血过多而死。
但是我居然活下来了,睁开眼下一秒就有医生和护士出现在我的视线内,他们神色凝重,不确定的叫了我一声程小姐。
我嘴上套着氧气罩,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有力气移动脑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向落地窗,也许是看到太阳的存在能让我安下心。
有人离开病床边,对屋子里另一个人说:“陆先生,程小姐已经醒过来了。”
我缓缓转回头,看见陆尽岩站到了床边,目光平静地看着我。
我想叫一声他的名字,声音没发出来,眼泪倒先不争气地流出来,顺着眼角滚落入发间。
医生和护士纷纷离开了病房,陆尽岩也只留了一会儿就被一通电话催走了。我很不开心,他没有说一句话,临走前也只是多看了我几眼就转身走出病房,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心里堵得慌,又没力气发泄出来。
这样的陆尽岩,我又爱又恨。
晚上,看护搀扶我去浴室洗澡,说我之前流失太多的血,现在虽然康复不少,但是在还没完全恢复正常之前都会有严重的贫血症状,让我别洗太久,冲冲就行。
可我身上都是汗味,头发油的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简单冲冲哪能洗干净?
我不听看护的劝,先是冲了澡将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然后泡了牛奶浴。没想到这澡一泡,雾气一弥漫,我开始呼吸困难,脑袋晕得很,想爬起来走出浴室,却又跌回了浴缸里,脑门重重搁到了浴缸边角,瞬间肿了一个包。
看护听到动静闯了进来,见我捂着脑门喊痛,连忙叫了值班医生。
我只套了一件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脑后,屁股刚坐回床上,房门就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个男人,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看见我时顿住了脚步。
我觉得奇怪,抬头去看他。
他似乎认出我是谁,但是我假装不认识他。
他询问看护:“怎么弄的?”
看护看了我一眼,我笑着替她回答:“一没留神就撞到了浴缸上。”
他看向我,态度挺冷淡的,像是故意要跟我保持距离,连我的伤口都没怎么仔细检查,就让看护把护士叫进来包扎。
护士进来后,他叮嘱了几句就想离开,我
叫住他,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他说:“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具体的病况我不是很了解,程小姐还是等明天问你的主治医生吧。”
说完他就走了。
护士小心翼翼的替我包扎,我问她:“刚刚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护士有点害羞地说:“他是咱们院的顾医生,顾博生。”
我又假装吓了一跳,护士也跟着一惊,惊慌失措地说:“程小姐,是不是很疼?我、我下手再轻一点。”
等伤口包扎好,我的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护士推着药车离开,看护替我拉上窗帘,打开加湿器,又将屋子里的灯光调暗,轻声对我说:“程小姐,我就坐外面守着,你要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直接按床头的呼叫器,我随叫随到。”
我平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我记得顾博生,他曾经差一点就取代了陆尽岩,说起来我才彻底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包厢里一盏灯都没有开,我跪在茶几桌上,十分笨拙地开瓶倒酒,因为看不见,我还打碎了一只酒杯。顾博生一直一语不发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看到我出丑没,桌上撒地全是酒。
我倒好了酒,他却一直没有喝,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问我多大了,我回答他:“十七。”
他沉默了两秒,说:“我十九,明天就要去美国了。”
我笑着说:“提前祝顾少一路平安。”
他没有再说话,我却清晰听到他从沙发上起身的声响,然后绕过茶几桌,走到我身边,让我起来。
我站起身,两腿有些发麻,正想问他是不是要离开,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前一拽,我跌进他的怀里,他抱住我,靠在我耳边轻轻呢喃道:“你是第一次吗?”
我急忙解释:“顾先生,我不卖身!”
他轻笑出声,“我是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服务客人。”
我说是的,他问我为什么做这一行,我说不是自愿的。
他紧紧抱住我,额头搭在我的肩上,我有点害怕,猜不透他想做什么,于是挣扎着想离开,他却突然说道,“我也不是自愿想去美国。”
我愣住,他又继续说道,“就让我抱一会儿。”
第一次服务客人就遇到这么奇怪的少年,他点了最昂贵的酒,到最后一口都没有喝,包厢的灯也一直关着,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寂寞。
他想从我身上寻找温暖,我能做的只能是保持身子不动,任由他抱一会儿。
临走前,他给了我很多小费,可能有一万那么多,拿在手里烫的很。
我想不通,有钱人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