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莫寒做了一个很怪异的梦,梦里她看到了一个男人。 在一条平静无际的河边,男子就立在对岸,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风而舞。
身上穿着的却是一件湖蓝色的战袍,像极了壁画中驰骋沙场的古代将军。
可是离得太远,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听见有低沉清冷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凤吟,忘川之巅百年誓,为定山河万世枯。”
凤吟,是谁?
朱莫寒听得心口直疼,想的脑袋也疼,紧接着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哪哪都疼。
疼得她忍不住想叫,忍不住想杀人!
“啊!”
“小寒!”
苍老的声音随风飘来,藤椅边的窗檐上,那串用紫水晶做成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平复了朱莫寒心中刚刚爆发出来的戾气。
“奶奶!”朱莫寒起身坐了起来,眼前,竹桌竹椅,茶香袅袅。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姿势优雅地倒着茶,翘起的手指,与那沟壑斑驳的皮肤给人截然不同的视觉冲突。
此人正是伏灵堂的圣主,朱莫寒的亲奶奶,朱宇轩。
“平日偷懒耍滑,不思长进,今天可真给我伏灵堂长脸了!”
朱宇轩看都没看朱莫寒一眼,手中小小的紫砂茶盅缓缓送到嘴边,动作柔和,话语却严厉至极。
朱莫寒暗自吐了吐舌头,也就是在自己奶奶面前,她的表情才像个未长大的孩子。
“萧晨姐姐不是不在吗?正好有生意上门,难道咱们还要往外推不成!再说了,那个老总不仅吝啬还好色,害死了别人咱还不能敲他一笔吗?”
萧晨是朱宇轩的关门弟子,虽然只有二十七岁,功力却在伏灵堂内排名前三,也是朱莫寒自小到大的偶像。
“把你这身衣服还回去!伏灵堂的战衣,只有伏灵堂的天师才可以穿!”朱宇轩转头看向朱莫寒,清冷至极的双眼带着明显的不悦。
朱莫寒撇撇嘴,不以为然地抱怨道,“切,要不是您偏心不肯教我法术,我至于偷偷摸摸的嘛?连萧晨姐姐都说我天赋极佳,您为什么……”
“啪!”
“啪!”
小小的茶盅狠狠落在桌上,冒着茶香的水溅了出来,凝固在半空。
朱宇轩手指一捻,飞速弹向朱莫寒。
朱莫寒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击中了胸口,力度之大让她刚刚站起来的身体重新跌回藤椅上。
“奶奶!”
“我给你的眼镜去了哪里?”
“碎,碎了!”朱莫寒刚刚的抱怨瞬间不见,剩下的只有委屈,“奶奶,眼睛疼!”
朱宇轩握着茶盅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悲痛,随即消失不见。
“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朱莫寒茫然地抬头想了想,除了那个怪异的梦就只剩下那个夺了项链的男人。
“一个男人!”
“咔嚓!”
朱宇轩手边的桌子应声而裂,上面的茶具瞬间跌落满地。
有几块滚烫的红色煤块滚落到一旁的黑色地毯上,顿时烧出了硕大的洞。
“奶奶,你怎么了?”朱莫寒挥手将火熄灭,这才跑过去蹲在朱宇轩身边问道。
朱宇轩看着眼前一黑一灰的眼睛,轻声叹了口气,整个身体却抑制不住紧绷。
“小寒,告诉奶奶,你看到的那个男人长的什么样子?跟你说了什么?”
“奶奶你也觉得奇怪是吧?”
朱莫寒将项链被夺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邀功般仰着头恳求道,“奶奶,我真看到那个祖母绿吊坠里住着一个魂魄。您给我三天时间,我帮您查清楚!就当,就当是我进入伏灵堂的测试了好不好?”
朱宇轩显然有些错愕,她还以为朱莫寒看到了那个人,原来不是!
“您不说话我当您同意了!”
朱莫寒趁着朱宇轩愣神之际,飞快站起来跑了出去。
突然一阵刺骨冷风刮过,门外铜铃乍响,将朱宇轩神游在外的思绪拉回,她看着一室狼籍,忍不住摇了摇头。
朱宇轩是伏灵堂的主人,伏灵堂是一个专门捉鬼伏灵的地方。
你只要给得起钱,无论天涯海角,为活人守魂,让死人安寝。伏灵堂的天师一旦接下任务,非死不消。
朱宇轩起身越过地上的碎片缓缓走到一扇木门之前,木门上刻画着骇人的一张硕大鬼脸,五官扭曲,眼珠暴突。
朱宇轩抬手轻轻按在鬼脸的额头,隐秘的封印陡然间如光影流转遍布开来。
那扭曲的五官竟如活物一般耸动起来,最后化为一个蓝色的火焰印记。
轰的一声,木门打开,强光袭来,将朱宇轩的身影笼罩,瞬间又消失不见。
朱莫寒回到自己平日居住的小公寓,洗了澡换了一身乳白色的运动套装,头发还湿漉漉的就敲起了对面的大门。
停了一会,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门咔嚓一声自内向外打开,一个留着大波浪的长发美女笑眯眯地探出了头。
“又饿了?”
林央白太了解自己这个闺蜜了,她来敲自己的门只有两件事:衣服脏了没人洗,肚子饿了没饭吃。
朱莫寒嘻嘻哈哈上前抱住林央白,湿漉漉的脑袋故意在她身上蹭了蹭,“好央白,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
林央白急急躲开对方的脑袋,一边拉她进屋一边训道:“每次洗完头都不吹一吹,你也不怕感冒了!”
朱莫寒一黑一灰的双眼,在屋内转了一圈,随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惨兮兮地嚷道:“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要是老天也肯赐我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五好老公帝景苑,我至于这么凄惨吗?”
林央白已经拿了吹风机过来,她看着朱莫寒的双眼,心里闪过一丝怜惜。
“小寒,你的眼睛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朱莫寒愣了一下,林央白是她唯一的好友,可是她出身在伏灵堂的事她却从未跟她提及过。
关于双眼异色,朱莫寒夜只含糊说了是儿时顽疾所致。
“你老公那?又被那个扒皮上司叫走了?”朱莫寒很快转移了话题。
林央白也不追问,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帮着朱莫寒吹干了头发,就束了围裙去了厨房。
朱莫寒顿觉异常,立刻追过去问道,“出了什么事?那个扒皮上司又欺负人了?”
林央白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林央白,你很不正常!”朱莫寒的声音变得有些硬,这让林央白意识到自己的隐瞒让对方不开心了。
林央白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向朱莫寒,问道,“小寒,你听说过伏灵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