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贺的,我问你——”谭尚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身边的人,“你前不久是不是亲口跟我说过,汤氏内部早就蛀光了,迟早他妈地要完蛋?” 忽略了他不当的措词,贺奕淡定地点点头:“是。”
见他承认得爽快,谭尚反而更加无语:“那你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卖了H.T的摇钱树聚宝盆,去买汤氏的垃圾股,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贺奕沉默。
“那种公司也就在A市还有点花头,但放到国际上,不,说国际太抬举它了,就说在国内好了,连在国内都没什么名气。像这种垃圾公司,收购了有毛线用?不仅要重新整顿,还要使劲往里砸钱,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盈利?”
贺奕依旧沉默。
“好吧,我知道你投资很有一套,既然你买了它就说明它的确有升值空间。但是贺大爷,汤氏它可是在A市啊,咱们的大本营可是在纽约!这么远的距离,你买了又有个卵用?跟咱们之前定下的总体战略压根儿不沾边儿!”
“再说了,咱们做的都是商业用地,汤氏做的是住宅,压根儿两码子事儿。你难不成还要把它重组改行不成?那还不如用这二十亿重新打造个公司来得简单又快!”
见好友说得越来越远,贺奕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口解释一下了。
“谭尚。”
“啊?”
“我没有收购汤氏的意思。”贺奕谨慎地组织着语言,“我只是买了它的股份。”为了保险起见,他买下了汤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但是为了不那么扎眼,只交给安安五个百分点。
“哈哈哈……你可别逗我了!”谭尚放肆地大笑着,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所以贺大爷你是想用20亿炒股?还全投在一个垃圾股上?”他边说边磨着牙,仿佛对方一点头他就会扑上去咬死他是的。
贺奕瞥了他一眼,默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也不是为了炒股。”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蠢的人!”谭尚倍感欣慰,大力地拍拍他的肩膀,“说说吧,收购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是不是马上就能……”
“我把买下来的股份送人了。”贺奕平静地说道。
谭尚:……
史密斯:……
黑衣随从:……
“呼……”谭尚狠狠地抹了把脸,认真地看着身边的人,“贺奕,你知道的,我们黑社会也是讲道理的。说话有语病不要紧,你严肃地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保证不打死你。”
“我把买下来的股份……”贺奕有些犹豫地顿了顿。
谭尚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送人了。”
谭尚:……
眼看着一场血腥的惨案就要发生,史密斯连忙跳出来做和事佬:“谭,你消消气!贺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听他好好解释!”
“……好。”谭尚竭力保持着微笑,尽管有些狰狞。
“贺奕,你说,你把股票送谁了?”
贺奕十指交叠,默默地说道:“汤唯安。”
谭尚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一脸挫败地仰躺在沙发上。
“妈的,孽缘啊!”
“汤唯安?”史密斯莫名地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他的脑中灵光一现,“啊,是不是你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让我查的那个?”
贺奕默认。
“贺奕啊贺奕,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谭尚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拍着他的肩膀,“你堂堂一个H.T总裁,怎么还被那个小丫头迷得死去活来呢?”
“咦……谭,你居然知道?”史密斯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满脸痛苦地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沙发上的两个人,“你俩竟然有事瞒着我!shit!还能不能做好兄弟了!”
谭尚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拨开:“一边儿凉快去!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这关系你能比吗?”
“我这不也在想办法救他的命吗?”史密斯气鼓鼓地为自己争辩。
“那就等救完了再逼逼行不?”
“这不公平!不——公——平——”
“哎呀吵死了,阿奇,快把他弄出去!”
“谭,你不能这样!不,不,我不走,贺!贺!你说一句话啊!喂!”
随着房门的打开和关闭,呼救声顿时小了下去,诊疗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谭尚深深吸了一口气,伸长手臂揽过贺奕的肩膀:“贺奕啊,你跟哥说说,这汤唯安就有这么好?三年前你半死不活地被送回美国的时候,不是说对那丫头死心了吗?”
贺奕的睫毛颤了颤:“她……过得很不好。”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谭尚鄙夷地推开他,抽出一根烟下意识就想点着。余光瞥见身边的人,他最终还是改了主意,只捏着烟送到鼻子前闻着解解馋。
“我跟你说。女人这东西啊,全都一个样儿,水做的似的,动不动就哭,一点意思都没有。没钱的时候求都求不来,有钱的时候赶都赶不走。”谭尚年轻的脸上露出看破红尘的沧桑,“老子算是想明白了,我这辈子就单着过,谁也不爱!”
贺奕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她不是那种人。”
“嘁——”谭尚讥笑,“那八年前你出国的时候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走?”
“那不是她的错。”贺奕下意识就为她开脱,“我总觉得,当年的那件事另有隐情。”
“得了得了,你算是中了毒了。”谭尚懒得再跟他纠缠女人的事情,“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办三件事,现在办成几件了?”
贺奕沉默。
谭尚难得好脾气地掰着手指头替他数了起来:“第一件事,找史密斯做例行治疗;第二件事,寻找你的亲生父母;第三件事,找汤万城对质,调查清楚八年前你出国时遭到的暗杀是不是他找人做的。这三件事,你做得怎么样了?”
贺奕低头看着脚尖:“今天就是来找史密斯做例行治疗的。”
“嘁,来A市好几天了吧,居然还没做治疗。得,看你今天挺有诚意,就不计较这件事了。其他的呢?”
“第二件事还没开始办。我很久没回A市,带回来的人手也不够,恐怕还要再等等。”
“人手不够就跟我吱一声啊。”谭尚一脸无语,“跟我还客气呢?算了,反正你都当了二十几年的孤儿了,这事儿也不急,能找着最好,找不着就直接做我的干弟弟,老头子想要收你做干儿子都想了好几年了。”
听到他提起那位那位可以称之为可爱的黑道大佬,贺奕淡淡地笑了。
“那第三件事呢?第三件事总办了吧?”谭尚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这件事可重要得很。当年要不是我刚巧在英国办事,你现在肯定坟头草都长到一米、早就被黄土埋得连都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虽然你总觉得这件事跟汤家那位没有关系,但还是仔细一些的好,谁让这事儿这么巧呢?”
“你那时候还是个普通的学生,跟那些大人物无仇无怨的,又一没财二没色……哦不,你有色!但是人家分明不是为了劫色,而是摆明了冲着你的命来的,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因素在里面。我看呐,那汤老爷很有作案的嫌疑,不然好好的哄你出国干什么呢?肯定是怕你纠缠他的宝贝女儿,才想把你给解决掉!”
“他不是这样的人。”贺奕没什么底气地争辩道,“他也是为了我好,他说他有个医生朋友现在定居在英国,对治疗心脏很有一趟,才建议我去英国留学顺便找那个人的……”
“人心隔肚皮啊,我的老弟!”谭尚语重心长地劝着他,“总归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是不是?不过是去问句话嘛,有什么好犹豫的!”
见贺奕不答话,他还以为他在犹豫,于是郑重其事地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们黑社会也是讲道理的,如果真的不是他做的,我保证不弄死他!”
“我不是犹豫。”贺奕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那还等什么?一会儿做完检查哥亲自陪你去!”
“去了也没法问了。”
谭尚一头雾水:“为什么?”
贺奕无奈地动了动薄唇: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