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与骨头碰撞的声音,落在唐思颖的心里却有种无限的畅快感。似乎只有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才能让她从深陷的屈辱和羞耻中寻找解脱。 她和邹文宇之间的恩怨,总得彻底解决。这样当头一砸,如同最好的刀刃割舍四年前的不辞而别。
邹文宇没有避开,深沉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粘稠的血液顺着菱角分明的侧脸滑落,沾湿了结实的胸膛。
昏暗中,他的目光如同碎裂的玻璃,折射出刀刃一般的冷光。
“疯够了吗?”邹文宇的声音虚无得如同从远方的山谷飘过来,盯着唐思颖的目光含着复杂的情绪。
“够了,希望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唐思颖快速从满地的狼藉中拾起自己的手袋和手机,然后翻出里面的连衣裙穿上。
临走出包间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沙发上的男人一眼,冷笑说:“像你这种始乱终弃的男人,根本没有资格骂我。”
说完,唐思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包间的门被甩得震天响,邹文宇愣在沙发上很久,才缓缓拾起地上的黑色衬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远远不够,今天才是开始。”
***
从餐厅里离开,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唐思颖偷偷从后门离开,赶上了回家的最后一趟公交车。她的心很痛,下车以后情绪低落地走进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事后避孕药和冰镇的矿泉水,最终让唐思颖冷静下来。她把白色的小药片塞到嘴里,苦涩的感觉蔓延,心底的痛才能缓和一些。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四年来最揪心的噩梦。邹文宇当年不辞而别,却以那般狼狈的姿态再次遇上,到底是命中注定,还是厄运的开始?
“小颖?”
背后传来熟悉的男声,唐思颖转身看过去,看到张楚天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张医生,这么巧?”
张楚天是附近诊所的医生,唐思颖的妈妈的身体不太好,这几年来没少麻烦他。
“怎么还没回家?”张楚天仔细打量唐思颖,叹气说:“今晚又去餐厅了?”
“嗯,可是运气不好。”唐思颖一口气把矿泉水喝光,突然感到肩膀生痛,随手一摸发现掌心沾满了血迹。
张楚天的眸光一紧,上前盯着唐思颖浅粉色的衣服看了几眼,声音也变得低沉。“你受伤了。”
诊所距离便利店不远,唐思颖乖乖坐在椅子上,小心脱去裙子,露出了光洁白皙的右肩。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不小心处理很容易留下疤痕。”张楚天戴上口罩拿出钳子消毒,然后仔细地把肩膀里的玻璃碎片挑出来。“要是这么继续下去,我也瞒不住你妈了。”
唐思颖垂头盯着自己的膝盖,叹气说:“千万别告诉我妈,再过几个月欧阳家的钱就还上了,我就金盆洗手不干。”
“金盘洗手?这话你说过多少次了?趁年轻,还是正经找一份工作然后结婚嫁人吧。”张楚天年过四十,性格有点唠叨,却是唐思颖知心的好大叔。
唐思颖不说话,心难受得就连背上的疼痛也感受不到。结婚离她太远,眼下唯一的目标只是偿还了欧阳家的债务,然后存钱到郊区买一套小小的公寓,不用继续颠沛流离的生活。
“注意伤口别沾水,我开些消炎药给你。”张楚天摘下口罩,从柜子上翻出了药盒。“还有,你妈的药也快没了吧,顺路带点回去。”
“谢谢。”唐思颖穿好衣服,木讷地盯着张楚天的背影看。他的皮肤白净手指修长,身上有种历尽沧桑的成熟感,让她感到心安。“对了,药费多少?”
张楚天把药装好,递给唐思颖摇头说:“算了,也不值多少钱,先拿着。”
唐思颖默默接过药袋,刚想说些什么,张楚天已经偷偷把钞票塞到她的手中,叮嘱说:“这些钱你先拿着,以后手头松了在还给我。”
“不用了,我还有……”唐思颖说这句话的时候毫无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听说房东这几天催得很紧,先拿着吧,反正我整天待在诊所里也花不了多少钱。”张楚天随手把外套披上,提醒说:“走,我送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