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唐思颖的脑子一片空白,自言自语地问道:“我妈去哪里了?她为什么要关机?是不是回唐家的时候,我爸跟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老张拼命摇头,他自小看着唐思颖长大,也没想到最后会被赶出唐家。她一直是个乖巧善良的女孩,遭遇这一切对于她来说确实太残忍了。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意外的事情谁也不愿意看到。老张叹了口气,小声解释说:“尸体是今天中午被发现的,警察说你妈昨夜被打劫,挣扎的时候被凶手插了几刀,发现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抢救不过来。”
话音刚落,唐思颖的双腿发抖,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就要往后倒。还好老张即使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倒。
“二小姐……你没事吧?”老张把唐思颖扶到一旁坐下来,掐了掐她的穴位问道:“要不我通知老爷……”
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唐思颖冷声道:“先带我去医院,说不定是警察弄错了。”
医院停尸间,气氛阴森得如同小说里描绘的十八层地狱。
唐思颖木讷地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一步步地往房间的中央走去。床上的人盖着白布,天花板的白炽灯一闪一闪的,让封闭的房间看起来有种别样的诡异。明明是盛夏,可是她却感觉室内的温度很低,就像北城十二月的寒冬,有种彻骨的寒意。
“麻烦唐小姐你辨认一下,死者是不是陈洁萍。”工作人员见惯了生死,声音冷漠得如同例行公事一般。
颤抖的双手,悬在半空中很久,才缓缓地落在白布上。唐思颖咬紧嘴唇,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下。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大滴泪水砸在灰色的地砖上,发出了轻微的滴答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唐思颖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就像随时要冲出胸膛似的。一定是警察弄错了,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们母女俩的身上?她们一直本分做人,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工作人员不耐烦了,上前一把揪住白布的一端,直接掀开然后提醒说:“麻烦你仔细辨认,死者是不是陈洁萍。”
白布被拉开,当看清楚那张熟悉的脸容时,唐思颖吓得四肢僵硬,脑袋就像被塞了炸药。“轰隆”的一声,然后她什么都看不到,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唐思颖痛苦地捂住了嘴唇,战战兢兢地问道:“不可能的!”
工作人员语气平静地解释说:“尸体发现的时候,已经遭遇毁容了。不过你仔细看看,应该还能认出来。”
尸体的脸颊被划了好几道血痕,颈脖有勒痕。虽然有点血肉模糊,可是唐思颖一眼就认出来,这里躺着的人就是她的亲生妈妈。
***
夜已深,邹文宇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桌面上的两支红酒已经空了。空气中弥散着酒精的气味,以及孤独的味道。
自从唐思颖离开以后,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推掉了下午的会议,谁也不愿意接见。
可是酒精根本不能分散邹文宇心底的疑虑和痛苦,想起唐思颖的一番激动词,忍不住大发脾气把空酒瓶狠狠摔在地板上。满地的狼藉,惨不忍睹。
电脑右下角清晰显示此刻是凌晨三点十五分,邹文宇从凌乱的桌面上找到了手机,然后翻出通讯录拨通了唐悦媚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唐悦媚慵懒的声音缓缓传来。她似乎还没睡醒,说话也带着撒娇的味道:“宇,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因为睡不着吗?我昨晚熬夜了,正在补眠呢。”
“我有事想要问你。”邹文宇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俯视北城的夜景,心底却空空如也。
“嗯,什么事?”唐悦媚翻身爬了起来,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合照看。照片中,她笑靥如花,可是邹文宇却板着脸,看起来满怀心事的样子。她总是安慰自己,因为他刚大病初愈,才会看起来闷闷不乐。
其实这照片,是邹文宇回国前,唐悦媚硬拉着他在纽约中央公园拍的。
邹文宇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唐思颖痛苦的脸容。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说谎,如果没记错,当年在法国旅行的时候,他们确实有一次没有做任何的安全措施。
“还记得四年前,你告诉我小颖流产的事情吗?”邹文宇深呼吸,感觉胸膛隐隐作痛。
“嗯,该不会你还想着她吧?”唐悦媚有点吃醋了,小声劝说:“是她出轨在先,你可别心软了。”
说起来,当初邹文宇决定要回国,唐悦媚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可是他执意要这么做,她也无法改变什么。
邹文宇微微叹气,冷声问道:“小颖流产的时候,孩子到底是三个月还是五个月?”
“当然是三个月,难道我还会骗你吗?”唐悦媚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掌心也冒出汗水。“不信你可以到医院查查,如果记录还没有销毁的话。”
邹文宇陷入了沉默,许久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唐悦媚急了,故意转开话题说:“对了,这边的工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初我就回来。”
“很晚了,改天再聊。”说完,邹文宇直接挂了电话,单手撑住洁净的玻璃上,心乱如麻。
挂了电话,唐悦媚突然变脸似的抓起桌面上的相架狠狠朝墙上砸过去。“啪”的一声,相架应声落地裂成了两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听,唐悦媚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问道:“小郭,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我的姑奶奶,三更半夜打电话给我,到底想要确定什么事?”小郭气疯了,上半夜好不容易从医院回来,刚睡下就被好友唐悦媚的电话吵醒了。
“还记得四年前唐思颖流产的事吗?我想跟你确定当时的病历是否已经做了更改。”唐悦媚严肃地问道。
小郭叹了口气,轻声道:“把五个月改成三个月对吧?四年前你不是已经跟我确认过了吗?放心,当时主刀的医生已经退休了,经手人当中只有我最清楚实情。我就说了,当时直接删除不更好吗?”
“邹文宇是个谨慎的男人,我担心有朝一日他起了疑心会去查病历档案。如果发现病历删除了,岂不是更值得怀疑?”唐悦媚松了一口气,淡定地说:“我下个月初回来,见面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