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大梦初醒,我从这样一个奇特的梦里醒过来。 还没等我睁开眼睛,就如同梦里一般,我的衣袖被人从身后拉扯住。
而我接下来看到的事情,则足以让我在微冷的初秋深夜,发出能够打湿睡衣的冷汗。
我身后,是看不清表情的左墨,而我身前,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此刻是午夜,我,本校大一新生,周欣,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出现在学校顶楼的露台上。
露台周围并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倘若我方才,随着梦里的声音,朝着所谓的“仙子”和“佛庙”跳了下去,明早我一定会登上头条。
某校大一女生,午夜诡异坠楼死亡。
我清醒几秒,细思极恐的诸多事情让我更加寒毛竖立。
借助校园里昏黄的灯光,我依靠周围看到的景物判断,我现在一定还在女生宿舍楼。
然而在我们刚来宿舍第一天,我们就被告知,因为楼顶的露台年久失修,所以不予开放。
我是怎么到这个大门紧闭的露台上来的?
倘若硬要用梦游失志来解释……
不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我期期艾艾的询问身后的男人,却始终未回头。
我问的不是他为何会出现在女生宿舍一事,未回头也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此刻,在冰冷异常的午夜,还有一个左墨正站在女生宿舍楼楼下,抬头仰望着我们。
我不敢回头,深怕身后是女鬼幻用了左墨的声音。
“别去看,相信我!”熟悉的低沉声音,从我的背后将我拥住。
莫名的心安,而正是这六个字,让我在瞬间就做出了决断。
刚才我身处这个漆黑的环境,连周围的景物都看的似是而非的,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肯定楼下那个人是左墨呢?
而我十分清楚,现在我的脖子上正挂着那块白玉珮,如若是女鬼,她根本近不了我的身,更别提抓我的手腕了。
楼下的左墨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窥探完我的想法后,脸上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嘴角的弧度,大得我从未在正常人的脸上看到过,仿佛下一秒,他的脸颊就会因为这样的笑容而撕裂。
“走着瞧咯。”楼下的人逐渐透明,直至消失。
而我身后的左墨,也突然松开了拉住我的手。
我惊叫着从露台摔下去。
我真正从这一连串的怪梦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的事情了。
我浑身酸痛的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是朦朦胧胧,还未亮起来的天幕。
从床头拿过手机,时间停留在四点四十四分整。
我后背一凉。
窗外是深蓝色的天空,颜色更深的云彩在我接触不到的远方划成异样的形状,仿佛身临世界末日。
我就这样一直呆坐着,直到六点十分,我上铺沈娇娇的闹钟响了,我才回过神来。
“欣欣,你吓了我一跳!”
沈娇娇蹑手蹑脚的从上铺下来,生怕将宿舍里其他未醒的四个女孩儿给吵醒了,刚从上下铺之间的木梯上下来,就看到了眼神呆滞,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我。
后来,她甚至心有余悸的告诉我,我当时像极了她小时候在农村看到过的,丢了魂儿的小孩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天光在悄无声息中占领天幕。
窸窸窣窣的洗漱声伴随数不清几个的闹铃,将宿舍冰冷膨胀的沉默打破。
我只觉得头昏脑涨,并无其他感觉。
昨天晚上的事情,用一句简单的梦中梦,就可以解释吗?
"娇娇,我昨天晚上是不是梦游了?"趁着在洗漱室洗漱的空档,我试探性的这样问道。
沈娇娇刷牙的动作一愣,显然一时间没能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
我张张嘴,还想解释,华敏却在这时候端着漱口杯进来了。
一时尴尬,沈娇娇冲我努努嘴,我们三人皆是无言。
“怎么,都一个宿舍的,你们还有秘密呢。”华敏一句话说的风轻云淡,但却用一种犀利的眼神在我和沈娇娇之间搜刮。
我有几分不悦,冷哼一声,用力将手里的漱口杯放下,刚要发作,沈娇娇那边就打起了圆场。
她拍拍华敏的肩膀,实话实说道:“哪有什么秘密,就是刚才周欣问我她有没有梦游。”
华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嗔怪的看着我,埋怨我几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即使今天周末,孟筱雅依旧保持平时早起的习惯。
见我从厕所出来,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筱雅,你是不是有事想要告诉我?”我在原地停了半晌,看她仍然是犹豫不决,索性自己开了口。
她点点头,可点了没几下,又变成了摇头的动作,弄得我一头雾水。
眼见着孟筱雅吞吞吐吐,我也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索性不再问下去。
“来保健室。”
手机小毛驴的儿歌咿咿呀呀的响起来,电话那头的男人依旧是低沉的嗓音。
我又想起凌晨十分的那个梦,总觉得背后有人看我,可一回头,室友都在各忙各的……
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正好,我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问问左墨关于那个梦的事情。
他话不多,交代了几句有的没的,就一阵“朕很忙,尔等庶民快给朕挂电话”的语气,逼着我将未说完的话活生生的咽回到了肚子里面。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过去。”我献殷勤的敷衍几句,也想结束这场对话。
不知道左墨怎么想的,突然一句很暖的话钻进我的耳朵:“先去吃个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顿了顿,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接他突如其来的温柔,索性当做没听见。
电话在三十七秒整以后被挂断,匆匆套上外套,跟她们打了招呼,我就踏上了去保健室拜见左墨大魔王的征程。
保健室在教学楼后面,一座单独的西洋建筑里。
白色的墙砖,搭配酒红色的屋顶,颜色娇嫩的蔷薇洋洋洒洒的,在这个不该开的季节,肆意张扬着。
但是就是这么美好的一个地方,却在最近几年,一直被历届学生一致评选为最恐怖之地。
占地不小的这样一座西洋建筑,不仅与学校整体风格格格不入,而且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保健室一间正投入使用的房间。
而且那些蔷薇,也像是被人施了咒语一样,逆着季节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