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阮之先前的笑意全部收了起来,好像刚才的柔和只是错觉,声色厉苒,隐怒无边。 郑夕菏看着手腕上厚重的纱布,倍感无力,这真的是个意外……可是显然陈阮之不会相信的。
“咳,他昨晚发了很大的火。”
陈阮之沉默。
郑夕菏不得已,抬手摸摸他的手背,“我没事的舅舅。”
她从六岁起就被关进疗养院,呆了一年近乎自闭,七岁时候负责她的心理医生换成陈阮之。是他,在那个冰冷的地方给了她唯一的温暖,明明他正当壮年,但在郑夕菏心里他的形象近乎于父亲。
“那一年你多少岁呀?”
郑夕菏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陈阮之微愣,旋即接口,“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多少嘛?”
郑夕菏带上点娇憨,摇他的手,好像回到了闹他的时候。
“二十,那时候我是去实习的,你可让负责你的心理医生头疼坏了,说我年龄差距小代沟小,换了我当你心理医生的。”
郑夕菏噗嗤一笑,“差了十三岁也能叫代沟小,真是胡说。”
陈阮之任由他捏着自己手玩儿,眉眼微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陈阮之忽然说道,“再忍忍吧,我会尽快帮你离婚的。”
郑夕菏讶异的抬眼,实在想不到陈阮之会说这种话,她脱口问道,“为什么呀?不是你把我安排到这个位置上的吗?计划还没完成呢……”
当年乔禾的爷爷因为感激郑家救命之恩,许诺乔禾会娶郑家的女儿为妻。可乔禾归国那天路上却出了车祸,变成了残废。
郑家既舍不得亲生女儿嫁给残废,又舍不得乔家这块儿肥肉姻亲,于是让陈阮之帮着找一个履历清白、查不到底儿的女孩儿。
郑夕菏刚好满足这个条件。
表面上看她就是一替嫁养女,嫁过去是帮着郑家谋利的。
但是结婚前夕,陈阮之却给了她另外一个任务:
他让她了解乔家所有人物,收集他们的把柄;第二,他让她挑乔禾对郑家的不满,借乔禾的手毁了郑家的震天集团。
陈阮之的声音凉了下来,“你现在都会问为什么了?”
以前她可从不质疑他的决定。
郑夕菏听出了他的冷意,“我只是不明白……”
郑夕菏不明白他今天怎么这么冲动,乔家和郑家冲突八字没有一撇,而她要是离婚了,对郑家来说就了豪无利用价值了,那迎接她的命运又会是什么呢?
“是因为乔禾还没动手吗?舅舅你放心,他现在的做法只是在捧杀郑家。”
郑夕菏的声音细弱蚊蝇。
“我是担心你。”
陈阮之的眉眼也冷沉下来。
原来是这样?
郑夕菏短暂沉默了,她是想离开乔禾,可是没了乔禾夫人的头衔,郑家一定不会放过她,她自身难保,又何谈寻找杀害父母的真凶?
她现在并没有力量和郑家抗衡,乔禾是她制衡郑家的唯一砝码,所以她不能离婚!
主意打定,郑夕菏缓缓摇头,同时松开了他的手。
“不了舅舅,现在这样挺好,我们以前怎么计划的,现在照旧进行就好。”
陈阮之感受着那温凉柔软的手离开了自己,似乎又看到了从前瘦小的她,孤独又聪明的孩子,在疗养院里不哭不闹,按时吃饭吃药就是不说话,那会儿他就看准了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可现在,长大的孩子是要闹独立啊。
“说到计划,都两年了乔禾的兴趣似乎都只是折磨你,不针对郑家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问题陈阮之以前从没问过,只是通过她收集一些乔家旁支亲戚的信息。郑夕菏一度以为他也是那种想要慢慢弄死郑家的想法才一直不过问。
“折磨我是乔禾的日常乐趣,至于郑家,舅舅不用担心,乔禾现在把郑家捧得越高,日后摔得越惨。”
“不担心。”
陈阮之垂眸一笑,轻轻说着,身子忽然前倾,一手环住她的脑袋,薄唇几乎就要挨上她的耳朵。
“那好,按照计划的话,乔禾的腿到底怎么回事?他真的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