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用我讲任何话，牧之洲也知道，我删了他的联系方式。

　　他下一条短信来的有些晚：演讲稿整理好了，我一会儿发到你的邮箱里，有时间你看下。

　　他很平静，对于我删掉他的联系方式，没有疑问也没有质问。对他来讲，我所做的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无关痛痒。

　　我轻轻咬了几下嘴唇，将自己的电子邮箱发给他。

　　不一会儿，我收到了三条短信。

　　第一条，“你的邮箱地址挺有意思。”

　　第二条，“好了，发过去了。”

　　第三条，“改天再看吧，现在也挺晚了。”

　　现在是挺晚了，十一点过了二十。可我想了想，还是掀开被子跑到桌子前打开电脑。

　　“辛言？”她见我屋里的灯还亮着，敲了敲门，进来，“还没有睡？怎么还在看电脑啊……”她走到我旁边。在她的眼中，我一向都是个听话的孩子，除了那一次同她争吵。

　　她既是我的妈妈，又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知道我是在看周一的演讲稿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帮我温了一杯热牛奶。她当然知道牧之洲是谁，学校里没有哪个老师不知道的，“那孩子写的？”她将杯子递给我，又看了两眼，拍拍我的肩膀，“早点休息，演讲的稿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看。”

　　我乖巧地说：“知道了。”

　　等我将演讲稿润完色再发到他邮箱里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过半。

　　我什么都没有再去想，果断地关了电脑，上床休息。

　　次日清晨，我痛苦地与温热的被窝作斗争，几次手机的闹铃响了，我都关掉，直到妈妈进来：“辛言，你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啊。”

　　我才机械式地下床，叠好被子，换上校服，推开卫生间的门——

　　又镇定地关上了门。

　　里面是我的哥哥，他正在脱裤子准备上厕所。

　　过了好一会儿，林轩才慢悠悠地打开门，盯着我无可救药红了的脸，淡定地说：“难得你比我起得还晚。”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他旁边挤了过去。

　　他就在我身后扶着门框大笑。

　　我们差一点就面临着迟到。我下了公交车就朝学校跑去，而我的那位高三哥哥还悠然自得地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和他在车上遇到的同学聊天。在我回头的瞬间，他怡然地朝我挥了挥手，然后又偏过头去和走在他旁边的那个男生继续讲话。

　　让他去迟到好了，我白了他一眼，小跑着冲进了校门。

　　“辛言？”有人从后面喊住我，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转身，看见脖子上空唠唠的牧之洲。

　　他应该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书包里。可一天下来，我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将东西还给他。

　　“一个课间，你都往那个方向看了哦。”颜小蝉转过身，弯着眼睛趴在我的桌子上。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朝我勾了勾手指，我凑过去，她同我说起悄悄话：“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你这个乖孩子还是个小情种呢？”

　　她与我说话的时候，我正朝牧之洲那个方向看过去，他恰好也转过身。

　　我慌乱地收回视线，不小心手臂撞到了桌角的一摞书。

　　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

　　颜小蝉愣了一下，弯腰同我一起捡起地上的东西，“辛言，你反应也有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