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响起，在场的人脸色都不一样。

李管家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宁惠雯神情复杂，慕玲淡然立着，慕秋萤则朝宁惠雯发了一记得意小眼神。

不过，慕秋萤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自己最讨厌的人，心情很快暗淡下来，没有丝毫兴奋。

她背对着慕昊，一点也不愿自动转身，不知是因为没准备好，还是根本不想看见他。

倒是慕昊下楼，看到慕秋萤的身影，心脏微拧，眼眶渐露湿意，但他很快掩饰掉。

“萤萤，是你吗？”他带着不确定，叫唤着女儿的乳名，想伸出手触碰她，却在半空中收了回来。

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自己不是为此而来吗？

深呼吸后，慕秋萤转身，没料到会看到一脸感动的表情，愣了几秒之后，僵着声音开口：“是的，我来了。”

慕昊有些激动，忘记自己等了多久，才等到女儿肯回他话的机会，不禁有些动容，张开双臂，上前欲拥住她。

“……”不知道为什么，慕秋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防备盯着他的举动。

慕昊岂会看不出女儿在拒绝，只是他多希望能再拥抱一下她，听到她叫自己一声爸爸，这些事情好遥远了，他想不起来。

可既然她肯回到慕家，那就代表一切皆有可能，他再等等并不难。

他有些尴尬收回手臂，但心底还是高兴的，至少她迈出了一步，那他就绝不会停在原地不前。

一想到他们父女有修复关系的一天，他就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容，“对不起，我一时忘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一直在努力修补俩父女的关系，所以没少往她们家跑，而她有时即使在家也对他视而不见，他以为俩父女以后就要注定相见不相识呢。

可是，她出现了，就在慕家，在自己面前，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

“回来？只怕她是回来讨债的。”宁惠雯故意吱声打破这父女温情戏码，讽刺道。

慕昊微微蹙眉，不满瞪了宁惠雯一眼，却没开口说什么。即使他们夫妻再不和，维持两家友好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慕秋萤扯唇笑了笑，有时候觉得女人的直觉挺准的，宁惠雯说对了一半，她确实是为了某些事而来，至于这些债，是他慕昊该还的。

慕昊轻咳一声，示意宁惠雯住口，他看着女儿问：“萤萤，你有事要找我？”

“嗯。”慕秋萤随意应了声，没有像他那么激动，十分平静。

“我们到书房去聊。”说着，就转身往书房走去。

“有什么是不能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说的？是不是走投无路，回来求曾经你不屑的爸爸？”宁惠雯看了秋萤一眼，眼中满是轻视。

慕秋萤没有被激怒，反而轻笑出声，“如果我说是，你大概会很害怕吧，怕已抢到手，霸占了十多年的东西被我们再次夺回。”

“我有什么好怕的，当初放弃的可是你母亲，不是我赶走她的。”

“她能不放弃吗？她有得选择吗？”慕秋萤眯起黑眸看着宁惠雯，当年为了达到目的，宁惠雯假意示好住进慕家，然后派人掳走自己，为的就是逼母亲就范，签下离婚协议书。

这个仇，她记住一辈子，即使母亲叫她不要想着报仇，可这样的仇，她能不报吗？

是宁惠雯害她失去父爱，是宁惠雯令她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被说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是她们母女抢走了本该属于她们的东西。

更令她生气的是，慕玲跟夏炜宸订婚，为什么她想得到的东西，都会被她们夺去，她不甘心。

面对突然逼近，一脸怒意的慕秋萤，宁惠雯下意识倒退一小步，手不禁颤动。

眼前的慕秋萤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小女孩了，如今她很清楚自己该恨的人是谁，那就是她宁惠雯。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感觉，这个人是回来拿债的，会弄得这个家不再安宁。

“好了，别吵了。”慕昊十分为难，挑眉示意管家下去叫屋内其他人离开，“要说就坐下来说吧。”

“不用。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至于答案是你来考虑的事。”慕秋萤不想在这个家多呆一分钟。

慕昊怎会感觉不到女儿的刻意疏远，心里虽然不舒服，却没有表露出来，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好大的口气，说得你爸爸一定得答应。”宁惠雯嗤笑一声。

“这是他最希望也不止一次暗示过的事情，你觉得我有多少把握？”慕秋萤反讽。

看向宁惠雯的目光不禁带着嘲笑的意思，仿佛是在说真正愚蠢的人是对方。因为自己对这个答案多少有点把握。

宁惠雯惊恐倒退一步，忽然一个反应上前，欲阻止慕秋萤说出口，却遭到慕昊伸手拦住。

“你少说两句。”慕昊对宁惠雯的行为越来越不满，他是念情分之人，若不是看在她替自己生了个女儿，绝不会容忍到现在。他转头对女儿说：“说吧，什么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都会替你办到。”

“我要你立刻帮我恢复慕氏千金的身份，越快越好。”慕秋萤仰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最好赶在他们订婚之前，她手上必须有筹码，否则只能是被淘汰那个，她不会甘心做失败者，会恨自己无能为力，只因她没有用尽全力争取过。

慕昊微微一愣，没想到她提出的竟是这个，脸上立即染上愉悦表情。

这件事他向季颜提出过很多次了，也有意要慕秋萤认祖归宗，如今她愿意，是最好不过的事。

虽然，她眼中并无丝毫真正愿意，甚至看不出一点高兴，但起码他的目的已达到，也完成了母亲临死前的心愿：不能让慕家的孩子流落在外。

宁惠雯站在慕昊最近的地方，看到丈夫嘴角微扬起开心的弧度，她就慌了，在他开口之前先说话，尽可能拖延时间。

“你真是可笑，当初说不要的人，今天却要进慕家祠堂，你拿祖宗开玩笑呢。”她瞪着秋萤，一脸不屑，无声说秋萤不要脸。

慕秋萤笑了笑，对宁惠雯的话不置予理会，而是看向那个即将冠上她父亲名讳的男人，“决定权在你手上，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秋萤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慕家。宁惠雯气得跳脚，想冲上去理论一番，问慕秋萤到底凭什么如此嚣张，手腕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她讶异回首，却见慕昊怒视自己，心凉了半截，对这个答案也没了把握。

反倒是一直看着默不作声的女儿慕玲上前，用温暖的手拉住她另一只手，“妈，别为了这件事跟爸爸吵，姐姐认祖归宗是早晚的事。”

“你……”宁惠雯看着女儿，想骂骂不出口。

慕玲总是这样，什么都默默接受，从来不会说一句反抗的话，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像是不存在。

宁惠雯挣开慕昊的手，揉了揉发疼额角，心疼看了眼逆来顺受的女儿，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