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吵架,今天的慕秋萤就不想去上班了,决定放自己一天假,不管两家公司的合作案,不理什么企划案,通通都摆一边。
她走在人少的街道上,偶尔吃吃路边摊,偶尔进名牌店看衣服,但最终都是两手空空出来,都能看到店员嫌弃的眼神了,但那有什么,反正她活得自在就好了。
可是不对劲,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而且是一天了,她都走累了,这人还不放弃?
走到玻璃橱窗前,她佯装看里面的饰品,实际借用镜子反射,看偷偷跟在身后,藏匿在转角处,只时不时探出脑袋的人。
慕玲派来的人?不对,如果是她的好妹妹,早就趁人少的时候下手了,那还剩下谁了?
她好像最近没跟什么人结怨吧?
说着,故意闪进一旁的巷子,这里是死胡同,她这是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
果然,耳边传来脚步声,步伐急促,呼吸有些着急。
她走到巷口,看着那个站在自己刚才所站位置,慌张四处查看之人。
身形纤细,分明是女人,穿着大大的风衣,带着黑色墨镜,似想将自己隐藏起来。可这么走在街上,反而更引人注目好吗。
“你在找我?”慕秋萤悄悄挪步,走到那人身后问。
那人一僵,立刻挪动脚步往一旁走去,佯装没听到,也不是她。
“怎么,你不是跟了我一天?我发现了,就想逃了?”她脚跟一旋,先一步将人挡住。
那人压低风衣帽子,头垂得更低,“小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路过?”她轻笑出声,“那我要不要把拍摄你跟踪的视频交给警方,由他们来判定你是不是跟踪?”
那人一听慌了,连忙摆手,“请你别这样做。”
“告诉我,为什么跟踪我!”既然有了小辫子,慕秋萤当然得加以利用。
风衣帽子下传来轻微叹气声,只见那人慢慢抬手,掀开帽子,摘下墨镜,让自己的脸暴露在阳光下。
当慕秋萤看到那张脸,她猛然打了个寒颤,心像是被什么勒紧,脚步缓缓向后挪。
接着,她感觉到脸上一片湿意,手一抬摸到的竟然是满脸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眼前的。
被她故意尘封在心中最角落的记忆,此时渐渐散开,浮现在脑海。
她撑着自己疼痛不已的头,颤抖的手指指着那人,大吼:“站住,你不要过来!”
“我是来道歉的。”那人一脸憔悴,脸色苍白。
“道歉?”慕秋萤大笑起来,忽地眼神一冷,“现在说道歉有什么用?他就能回来吗?”
“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那人沙哑着声音说。
秋萤止住笑意,冷声问:“他能死而复生吗?”她边说边靠近那人,“如果能,我就原谅你,若是不能,你有什么资格求我原谅?”
“我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件事,就睡不着。”每天靠着安眠药入睡,却被噩梦频频惊醒,那种生活真不是人过的。
活该你睡不着,秋萤在心里冷哼,“那你继续睡不着,接受自己良心的谴责吧。”
那人见秋萤决绝转身,立刻伸出瘦小的手紧紧抓住,“我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可以,但是……”她顿了顿,伸出手指往下指,“你必须跪下来求我。”
那人想也没多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慕秋萤竟有些错愕,一时没回过神来。
“我跪了,你原谅我吧。”
慕秋萤不敢置信摇首,“人啊,果然在受到良心谴责的时候才肯低头认输。”
“很抱歉,你跪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说,跪得太快显得没诚意。
说着,她就转身,不想跟这人有什么牵扯,可走着走着,手臂被拽住,她停下脚步,刚想甩开。
“若我告诉你,是什么人指使我这样做,你能不能说句原谅?”这是最后的王牌了。
指使?秋萤面带惊讶转首,“这话什么意思?”
“当年,我是拿了别人的钱,按照那人说趁混乱之际推你一把。”
慕秋萤瞪大眼眸,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为的意外,竟然是人为?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自己,连她入狱后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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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慕秋萤的状态非常不好,她不仅会议中走神,连坐在电脑前修改企划案都没心思。
脑海里又重复播放那天滑落楼梯的情景,然后血染了她的衣服,至今她仍觉得害怕。
头痛伴随记忆袭来,这明明是过去许久的事情,在她看来却依旧深刻,仿佛当时的痛也存在身体里。
头疼得快要爆开了,她必须让自己大脑清醒清醒。于是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让她的意识渐渐恢复过来,喘气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她忘我伸出手贴在镜片上,冰凉的触感令她的手渐渐紧握。
突然,关门声响起,她惊讶看了门口一眼,发现某人竟偷偷潜了进来。
“你进来干什么?这里是女士洗手间。”
夏炜宸扬起笑容,丝毫不在意这里是哪里,只因他的眼里只有她。
最近的冷战使他身心受到严重折磨,他快撑不下去了,而她竟能像个没事人一样,难道真如她自己所言,因为不爱,所以不痛不痒?
不是的,她能因爱他而接受自己当情人的条件,陪伴在自己身侧,那就证明那份感情不会轻易消失。
怀着想证明的决心,他尾随她来到洗手间,压根不在乎有人会突然出现,或者把他当成变态。
“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说着,他再次转身。
本以为他是要出去,没想到她却听到‘咔嚓’一声,洗手间的门落锁了!
这男人真是厚脸皮到家了,不知道她在躲着他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阻止你和梁浩宇继续来往。”
她伸手抽过纸巾将手擦干净,来到他身边,“这是我的私事,不用夏总操心。”
话音刚落,她就绕过他,手刚想握住门把,突然一疼,接着身体被按在冰凉门板上。
‘叩叩叩……’这时门板传来震动。
她微张双唇,准备回答,他却先一步捂住她嘴巴,身体靠了过来,将她压在门板上,警告看着她。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的。”门外的人狐疑盯着门板,握着门把想扭开却发现反锁,拍门声再次响起,“喂,里面是不是有人?”
慕秋萤扭动身躯,想告诉门外的人自己在里面,可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将她压得密不透风,警告的眼神从未离开她。
“要出去可以,我跟你一起出去,不然你就乖乖闭嘴。”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
一起出去?那不等于昭告天下,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然后又继续三年前的小三风波吗?
对不起,她没时间奉陪了。
“我现在放手,决定权在你手上。”说着,他就当真放开她的嘴,因为看她憋得满脸通红,怪是难受的。
她目不转睛看着他,在他放手之后,选择什么话也不说,直至脚步声渐远。
好吧,他赢了,她就是没那胆子。
夏炜宸微笑,露出胜利笑容,伸出手轻抚她脸颊。
暧昧充斥在他们周围,她不禁打了个颤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
她没有说话,安静等待着,因为他们时间不多了,在刚才那人叫人来开门之前,必须把话说清楚。
他来不就是为了这样?
“你是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恨我?”看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他能立刻想到的是这个,而且对症下药才能解开心结。
“重要吗?”事已至此,多说又有什么益处?
“我想知道答案。”
她静静看了他几秒,笑着开口:“恨的反面是爱,爱得越深恨才越深,而我不爱你,谈什么恨?”
“你是报复我才这样说的对不对?”他明明想用力抓住她肩膀,却发现双手无力滑落。
“报复?”她笑,“你会不会看得自己太重要了?”
慕秋萤挥掉他的手,转身背对他,拧开洗手间的门,欲走出去。
“看到我要娶别的女人,你不心痛吗?”
“心痛是什么?我还有心吗?”她冷笑反问,然后挺直背脊消失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