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思跨上车,将买来的奶茶放在副驾驶座上,刚想发动车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号码。
因为搞突袭的话,若人不在就不好办了。
“秋萤,在家吗?”电话一接通,她就立刻询问那边的人。
“嗯,在的。”慕秋萤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脸色苍白站在冰箱前,看着里面的东西,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
“我现在过去找你。”
慕秋萤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这点思思不是在上班吗?不过她正好需要人说说话,“好。”
“我马上到。”
说是马上到,可思思家距她家说近不近,只是没想到思思会快到这种程度。
“我说来的时候已经在半路了。”不过,思思很快解答了她的问题。
秋萤侧身让开,梁思思随即走进屋内,将手上提着的咖啡放到桌上,“听说这家店奶茶不错,就给你带来了。”
“谢谢。”慕秋萤接过思思递上来还热着的奶茶,闻了一下,是挺香的,可惜她不是特别想喝。
“来,我们坐着边聊边喝。”梁思思反客为主,拉着秋萤坐下。
她见秋萤没有立刻尝那奶茶,于是逗秋萤说话,目的是希望她喝奶茶。
一会后,梁思思的目的达成了,因为秋萤喝了一口奶茶,不用多,一点点足以。
她喝了一大口奶茶,放下杯子之后,伸手接住旁边身体倾斜的秋萤,瞥了眼她脸上的疲惫,“你安心睡吧,醒来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慕秋萤仿佛没听到那样,半点反应都没有,似很快进入长久睡眠之中。
梁思思扶着秋萤在沙发躺下,去房间拿了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反锁她家门才出去。
其实,她在秋萤的奶茶里加了些许镇静剂,为的是希望她能好好睡一觉,因为她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大了,眸底充满血丝,再不睡一觉,身体会扛不住的。
慕秋萤一直在用安眠药,而且是过量的安眠药,但也不见得她能睡好,所以使用了少量镇静剂,希望能让她一觉睡到自然醒。
更重要的是,她有事情必须瞒着秋萤去办,若是秋萤突然出现,事情会变得复杂。
梁思思将车停放在路边停车位上,下车摘下墨镜看着眼前的高耸建筑:夏氏集团。
她大摇大摆走进夏氏大厅,走到接待处,敲了敲桌面,“我要见你们夏总。”
接待小姐一怔,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公式化开口:“小姐,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
“对不起,夏总不见没有预约的客人。”接待小姐依旧礼貌性回答,但眼底有些轻视。
梁思思眯起眼眸,“打个电话上去,说慕小姐的朋友要见他。”
慕小姐?到底是哪一个?但这跟夏总见客规定不符。
“小姐对不起,我们是按章办事的,没有预约真不能上去。”
“你打还是不打?”她有点不耐烦,早知道就翻一下秋萤的手机,看有没有夏炜宸的号码了,不然就不用那么麻烦。
接待小姐见客人不高兴,又一副不见不走的样子,只能冒着被辞退的危险,拨了通内线去总裁办公室。
“喂?”那头的夏炜宸显然很不高兴被打扰。
“夏总,这里有位自称是慕小姐的朋友说要见你。”
夏炜宸蹙眉,有种想立刻挂电话的冲动,“你是新来的吗,这种事不会看着处理?”
他公司可不请这么没用的前台接待,连基本的应变能力都没有。
“是,我知道了。”接待小姐额上冒出冷汗,因为老板的声音好恐怖,很冷。
接待小姐才刚将电话筒拿离自己耳边,手中话筒突然被扯了过去。
只见梁思思抢过话筒,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直接吼:“夏炜宸,若你想知道慕小姐的事,就让我上去。”
接待小姐一愣,没见过梁思思那么野蛮的客人,伸手想将电话抢回去,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
梁思思将电话筒扔回给接待小姐,一副准备走人的样子。
接待小姐拿过电话本想道歉,只是那头的老板却说了一句令她惊讶的话。
她见梁思思要离开,于是顾不得电话没挂,赶紧开口:“小姐,请留步,夏总请你上去。”
淡淡扫了接待小姐一眼,本想就此走人,但实在是看不得别人祈求的目光。叹了口气,径自走向专属电梯。
其实,她有点报复性心理,很想就这么离开,让夏炜宸一知半解,这样才会自己去调查。可是,调查结果远远不及她的真实体验。
这是慕秋萤心上的刺,虽然平时极力掩饰,但那伤口依然存在,无法忽视。
看着那么痛苦的秋萤,她忍不住要帮上一把,即使不知道那到底有用没用。
来到总裁办公室楼层,她门也懒得敲,直接就这么大摇大摆冲了进去,一点面子都不给夏炜宸。
夏炜宸蹙眉,但没说什么,而是合上手中文件放在桌上,看着来人。
他不认识这人,也没见过,但看在她声称是慕小姐的朋友,就放她上来。
“请问小姐口中所说的慕小姐是哪位?”
梁思思扫了他一眼,果然俊朗不凡,但他已被她标上负心标签,所以说好看的男人未必有真心。
她没有回答,翻出名片,放在办公桌上,正确来说是扔的。
梁思思,心理咨询师。
他看了名片一眼,继续微笑着,有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意思。
她也不想废话,再度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安眠药开药记录。
他瞥了那张纸一眼,“梁小姐有事不妨开门见山……”
“这是秋萤找私家诊所开的安眠药,从记录来看,她拿了好几次,可以推断她服用安眠药过量。”
“她为什么……”
“你终于知道问为什么了,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想知道答案。”她冷哼。
他叹气,不是不想问,是怕问,担心勾起她的伤心事,就算他再想知道,在她面前也只能忍。
“你知道?”他看着这位自称是秋萤朋友之人,只是她的身份为何是心理咨询师?
梁思思看出他的疑惑,“其实,我跟秋萤认识只有两年多,我们在狱中认识,见面之时我是她的心理辅导师。”
心理辅导师?什么情况下才会派专人去开解?忽地,他紧张自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笑了笑,“看来,你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她的,那当初为什么要推她去坐牢?”
“我……”他是不得不这么做,本想让她在拘留所里待一段时间,毁掉证据之后她就能出来,之时没想到她直接在法庭上认罪,杀他个措手不及。
事后他后悔极了,也没脸去见她,因为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份离婚协议书他是怎么都不会签,也不会傻到拿去跟爷爷做交易。
在夏卓然眼中,当时只有夏慕两家的合作案,对于牺牲秋萤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接受过秋萤作为孙媳妇,所以在发生盗窃罪的时候,他来了招顺水推舟。
逼得夏炜宸急欲与秋萤断绝关系,用来保她周全,没想到终究事与愿违。
他永远无法忘记,当时她脸上的绝望,以及指责他负心的眼神。
梁思思抬首阻止,“抱歉,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而且你的解释对象也不是我,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
一些慕秋萤说不出口,一个人默默承受的痛苦,有些事她可以代替秋萤去做,但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
他抿唇没有说话,安静听着。
“我认识秋萤的时候,跟你现在看到的她是两个样子。监狱里的生活并不好,虽然我知道,但不至于把一个人折磨成这样。”
“她瘦得不像话,脸色苍白,一个人坐在一间监狱里,那里只有一张冰凉的床。我走进去,她一脸防备,直接退到床上墙角,双膝跪在地上,手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目光涣散,口中时不时低喃。我看到这样的她,不敢贸然走太近,所以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想跟她聊天,她一句话都没回答我。”
“最后,我是无功而返,但走之前我想狱长拿了秋萤的资料,说是针对秋萤心理辅导必须的。我翻开资料才知道,她是不小心滚下楼梯,失去孩子,才自我封闭。”
夏炜宸突然自凳子上站起,“你说什么,孩子?”
“她进去的时候是怀孕的。”他的反应令梁思思很疑惑,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她以为他狠心到推怀孕的秋萤入狱,原来不是那么回事么?
他瞪大黑眸,双脚踉跄,往后退了一步。
孩子不是流产了吗?为什么还在?后来出现的?不可能啊,自从孩子流产后,他们没同床共寝,因为她在排斥自己。
进去的时候怀孕?那是……他的孩子。可医生明明说……
她骗了他!他一拳打在办公桌上,一脸愤怒。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说谎?
“继续吧。”他撑着桌沿,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先听完梁思思的话。
梁思思不解他为何一副受到很大打击的样子,但这似乎不是她能管的,于是按照他的要求说下去。
“失去孩子之后,秋萤几乎陷入绝望,不仅被困在一个监狱里,也隔绝了其他人,是特别照顾行列,但总有疏忽的时候。人钻牛角尖走不出来,就会想着干傻事,于是她选择了自杀,用来结束这段痛苦。”
“她的每一次自杀都是抱着死的决心,可惜每一次都死不去,好几次被人阻止,后来她被关在单独监狱里,再后来就是我负责对她进行心理辅导。”
“她说每天夜晚都睡不着,我问为什么,她说梦见孩子,后来我给她开了安眠药,告诉她非到必要,就不要用,而且不能过量。”
“我虽对她进行心理辅导,但她从不对我说过去的事,直至前几天晚上,她把你们的事告诉我,我才知道那个人是你。”
她瞥了他一眼,冷声问:“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她爱你就理所当然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吗?”
“是啊,都是我的错。”他颓坐在皮椅内,眼眶灼烧般地疼,梁思思说的话如烙印般存在脑海,令他知道慕秋萤过得多么生不如死。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心够狠,不去关心她的一切,事情就会过去,利刃也不会对准她,让她受到更大的伤害,没想到到头来做得罪错的是他。
原来她手腕的伤痕是他一手造成的,记得有三条特别深,留下的疤痕也特别明显,当时她一定很疼。
夏炜宸双手张开贴在脸上,任由痛苦蔓延全身,也许他该受教训,错从不在别人,只是他的错。
他最错的是没有去解释,没有去看看她,听听她要说的话,或者解释一下自己的处境。
梁思思不知何时离去,他望着天花板,嘲讽勾唇微笑。
就算他如今有权能与爷爷对抗,甚至能赢他有什么用,自己输掉的是一生的幸福,不知道如今能否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