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楠慌张恐惧的模样，让顾北觉得兴味盎然，甚至有些兴奋。 “顾北，不，不能——”
凝目看了她半瞬，在她没反应过来之际，翻身站起来。背对着她整理好衣服，冰冷无温的字眼瞬间将她冻结，“打掉。”
下一秒，贺楠抽噎着回过神来，起身跪倒在顾北脚边，抱着他的裤腿，哭得声嘶力竭，“不，不要打掉好不好？我不想打掉！”
“顾北，我现在不求别的了，你把这唯一的希望留给我，好不好？”
顾北低头睥睨着她，眸子里没有半分怜悯，“你该知道的，这孩子生下来，我不会承认他！”
贺楠抖着唇瓣，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是，这孩子本就是个贱种，完全就是投错了胎！拿掉也好，也好！”
最后的一句话，仿佛透着某种释然。
贺楠抬头，冲着顾北展颜一笑，眼里的泪光都透着明艳。
恍惚间似乎想起了什么，顾北蓦地觉得心脏跳动得太过剧烈，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贺楠的眼泪像是淌在他心口上。
这样的念头一起来，顾北就笑开了，觉得可笑至极。
贺楠松开手，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推开卧室门反锁上，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知道，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允许自己在顾北面前任性了。
时间总是很快，转眼就是除夕了。
别墅里的佣人和保镖都放了年假，全回家过年去了。
偌大的别墅就只剩贺楠一个人，和往年一般静悄悄的。
摸着肚子浅浅笑了，眼里盛满了柔光。
今年不一样了，她有宝宝陪她，以后都不会再孤单了！
目光看着外边被紫霞渲染的天空，仔细想了想，夏初的时候，孩子就能够出生了呢！
“扣扣扣——”敲门声打断了贺楠的思绪。
起身，拉开门，眼里闪过意外。
“欧小姐？”
欧雅天使般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只是目光是时不时从她小腹上掠过，“楠姐姐，我知道你是一个人，特意来陪你的！”
这话一出，贺楠就没有办法拦在门口了。
对于这个夺走原本属于她丈夫的女人，任谁都不会对她露出半分欢喜。
“欧小姐请进，家里的佣人都回家了，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来招待你……”
欧雅却扯着她的胳膊，嘟嘴不满道，“楠姐姐是不是不喜欢小雅？是想赶小雅走吗？！”
贺楠直接抽回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戒备地看着她，可随即又笑了，“欧小姐说笑了，有客来访，我很高兴。”
仿佛确认了什么一般，欧雅的神情瞬间就变了，“楠姐姐，你那么小心地护着肚子，怎么了呀？！”
眼里的狠辣仿佛豁出去般的，竟然一点也不掩饰了。
贺楠后退着，心底却又升起一抹快意，她扬起唇角，“我没事，这里啊，有了你北哥哥的孩子。”
终于，欧雅唇边的笑意挂不住了，她颤抖着手，满眼的难以置信，“楠姐姐怀孕了吗？”
贺楠低头，看着微微凸起的腹部，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柔光。
那意思显而易见，却狠狠刺痛了欧雅的眼睛。
她眯着眸子上前，“北哥哥从来没有和楠姐姐一起过，楠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呢？”
贺楠几近僵硬地抬头，转眼笑了，“欧小姐说笑了，我的孩子自然也是我丈夫的！”
突然间，贺楠便想明白欧雅今天来的目的了。
她开始挪脚往门边移，目光半刻也不敢从欧雅身上移开，护着肚子防备着她扑上来。
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欧雅当即就知道自己的目的暴露了。
也就不再扮演纯情天使的模样，面色狰狞地一步步朝贺楠逼了过去，“北哥哥夜夜都抱着我入睡的，他哪里来的时间和楠姐姐有的孩子？！”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猛地在贺楠脑子里炸响。
瞬间忘记了动作，等她回过神来，欧雅已经扑了过来。
她整个人不受控地装在门边的鞋柜上，再瘫倒在地。
好像有什么热流顺着大腿根流出，满地都是黏腻的腥红。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顺着鲜血流失，再也回不来的样子。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顾北竭力的嘶吼。
“贺楠——”
贺楠这一次的梦似乎比之前那场梦长多了，梦里是顾北阴晴不断的脸，笑怒皆有。
但更多的是，顾北赤红着双眸，那怒吼震得整栋楼都发颤，“贺楠！你要是敢死，我就让你贺家身败名裂！”
“贺楠！你给我醒过来！”
“贺楠，我答应你，答应你放过贺家……”
“贺楠——”
最后似乎顾北的声音里半点怒意都没了，甚至像是哀求般低声轻喃，仿佛痛失所爱的模样。
睡梦中的贺楠觉得荒唐极了，有些可笑地扯了扯唇角。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因为她平素里心底的期盼是这个样子的吗？所以梦里都那么执迷不悟？
眼皮抬了抬，却怎么也没办法睁开眼睛。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梦里荒唐可笑的事情，似乎没了结尾……
不知道是手背上冰凉的刺痛太过敏感，还是耳边梦境般的话语太过真实，贺楠几经挣扎，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却是顾北胡子拉渣的模样，整个人都颓废了一般。
他缩了缩眸子，猛地坐直身体，连按铃都忘了，直接出去叫来医生。
贺楠没有看他们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扬唇笑得很是恬静，“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生了个男孩儿，他很爱笑——”
就像当年的顾北，笑容里总是有着阳光那般，看了就让人觉得温暖极了。
顾北茫然地看了一旁的医生一眼，见他们眼里写着无奈。
当下心里一慌，面色陡然难看起来，扑到床边，握着贺楠冰凉的掌心，声音有些颤抖，“贺楠！你醒过来！没有男孩，哪里有什么男孩？！”
贺楠一直碎碎念叨着，对顾北的话充耳不闻。
“楠楠！”
那一声呼喊，像用尽毕生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