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城市猎人》看完第n次后,终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尽管我珍藏了很久很久,因为那是我平生收到的第一份女孩子送给我的礼物。但现在,它对我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知道我永不会成为那个叫孟波的猎人,我只能是我。我走出自己的房间,呼吸了一下夜空中微凉的空气,才发觉,原来已经秋天了。
我给林仪打了个电话,说很抱歉没能参加你的婚礼,她淡淡的说没有什么,我说可以出来谈谈吗,我有些礼物带给你;她在电话中踌躇了些时间,终于的答应了。
省城给我的感觉没怎么变化,所有那变化了的一切在我眼中都是些幻象,除了多了几座高架桥和几幢大楼外,就和原来没有什么两样。
灰的天,冷漠而匆忙的脸孔,还有那慢得象蜗牛一样的公交车。
我们在以前常去的那间小食店会面。我应该承认,我彻底的喜欢上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因为这间面积不到二十平方的小食店。那年我和林仪来往还是比较密切的,周围一些家伙便在谣传说我在追林仪,我不置可否。但起哄的效果我显然是有点低估了的,因为起哄有时可以促成一段婚姻。当然,理论上的东西总有它美好的一面,而我那时显然并没有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但说得的人多了,我便有点深以为然,总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了林仪。
今天,我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故事,也只由得苦笑。那时我们都没有长大,一些虚无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滋生着,那种错觉给了自己莫大的鼓舞,于是决定给自己一个故事,然后便信以为真。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这么简单。
那时我约林仪一起去北京路,因为我母亲快生日了,我想送件礼物给她,而我不知道选择什么好,我想,女孩子对这方面总是比较在行的吧。
我们终于的没有去成那个省城最多人逛街的地方,而是到了另一间人流量也不少的商场,在她的建议下我买了一瓶护手霜,因为听她说那东西对老年人的皮肤尤好,而她也送了一瓶给她的母亲。我惊讶于这个女孩子的思维,也觉得很有道理,便买了下来。那时,我想顺便送她一支唇膏,而她死活不接受,终于只能作罢。
我们那天一直走路,我在她的旁边大步流星的走着,而她走得不快,很有节奏。路人不时的看着我们两个,很是奇怪的目光。其实也难怪,在那么一位pp的女孩子旁边,走着那么一位穿着短裤,凉鞋的男子,确实也是很奇特的现象。而我忽然发觉,原来她比我还要高少少。
终于的我们都累了,才发觉半天没有吃东西。我听到了自己肚子里的抗议声,然后我看到了那间熟悉的KFC,我提议进去坐坐,因为事先三皮告诉我,女孩子都喜欢那些地方。而她轻声的拒绝了,说还是随便吃点吧,别太浪费。
我惊讶于那句“随便吃点”的话句,但她坚持,我只能从了她。却忽然间的便笑了,开始发觉自己的内心起了些很奇妙的变化。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象找到了一个适合做自己另一半的人,而她,正是我一直所期待着的。
她的声音惊醒了我的沉思。
林仪说无用你瘦了。我摸摸鼻子说是么?我一直以来都有摸鼻子这个习惯。我的鼻子很高很挺,这是我唯一值得骄傲一下的地方,曾经有个妹子说很喜欢我鼻子的造型,我在晕眩外不由得有点开心,因为我突然见发觉自己还有些值得女孩子喜欢的原因。
林仪说无用你的习惯还是没有改,老是喜欢摸自己的鼻子。我笑了说那没有什么,你如果因为我的鼻子而喜欢上我该多好啊。林仪没有说话,低下头去,气氛便开始有点尴尬。然后她轻声说无用,你还是那样子,喜欢开玩笑,那样不大好的。我又是笑笑。
林仪说工作怎么样?开心吗?我淡淡的说还是老样子拉,也习惯了。不过风城不同省城,那里竞争没有这里那么大,我喜欢那里,习惯自己现在的工作。
林仪说无用你老是那样,与世无争。我正色道,那是不思进取。她没有说什么,拿起面前的杯子轻轻的缀了口水,老天,她的动作还是那样幽雅。我把头转向窗外,喃喃道:起风了,天开始凉拉
是的,天开始凉了!
我终于和林仪去了趟KFC,那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我还记得那时也是这个季节,天气开始凉了。
我们要了两杯可乐,还有一只炸鸡,一包薯条,便那样的坐着。我后来再也没有到过那种地方,因为我发觉KFC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好。
我们象多年没有见过的老朋友那样,聊了很久。风渐渐的大了,而她的目光也渐渐的暗淡了下去,我的心慢慢的往下沉。我知道,那时,一些捉摸不到的东西开始远离我们而去,悄悄的不再回来
那时我的工作和生活一团糟,一切并不如我当初离开校园是所想的那样,我陷入了前所没有的恐惧和迷惘中,我看不到自己的过去,也望不到自己的将来,我开始考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的时候,发觉自己终究的陷入了人海,无影无踪。我多次想到了跳槽,但不知道怎么的最终都还是留了下来,林仪对我的工作一直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说开心就好。但我开心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那时很颓废不堪。
我开始前所没有的迷恋着网络,我在上面和陌生人闲聊的同时,更多的开始写自己那些酸酸的文字;我并不知道忧伤是可以传染和延续的,就那样,我在不断的宣泄着自己的哀伤的同时,把自己扔进了巨大的自卑当中,终于不能自拨。
我发觉,我开始没有了快乐。
我开始向她描述我的工作,我的苦闷,她只是淡淡的回应着,偶尔鼓励。我后来才发现自己当初犯了个严重的错误,也许这是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的。爱一个人是给她所有的快乐,而不是要她来和你分担你的不快和苦闷,因为最沉重的爱也就最容易死亡。后来我又想,也许我那时并不是真的爱她,否则我也不会那样向她表露我自己的苦闷,也许她说得对,我们只是朋友,只是在双方苦闷时可以聆听对方故事的朋友,好几次我那样想着。只是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出关于她的任何不快和苦闷。
后来丫丫说我其实是个很特别的人,说我在嘻嘻哈哈的外表后面隐藏着的是个更为真实的自我,只是没有人能真正的看得清。我想她说得可能也对,可是有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KFC的人越来越少,终于的剩下了我和林仪。我们的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我们谈到了理想,谈到了人生,谈到了我的工作……只是没有谈到她的情况。最后KFC快要关门的时候,她问我有没有想过当老板,我摇摇头说我只为生活奔波,没有时间去想。我并没有察觉到她眼光的变化,也许我是个很粗心的人,正如我会把她的生日记错。然后她问我的理想是什么,我那时很是落寞的笑了笑说我最大的理想就是买间属于自己的房子,给自己的家人一个温暖的家。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很好,只是她那时的眼光就完全的暗了下去。最后她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我第一次没有送她回宿舍,因为她坚持说不用了,而我并不是一个太会坚持的人,这就是我们的差别。
也许那时我年轻,并不懂得爱情的真正含义。
之后我们之间好象少了什么一样,我们的通话时间越来越短,她也没有怎么回我的信,她说她学习很忙。我那时正忙于我的工作,也就没有怎么在意。后来三皮对我说女孩子是要追的,而我很显然的是种“守株待兔”型,所以也就有了那样的结局。
而这些,现在对于我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我回到风城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我把自己陷在被窝里乱想的时候,才记起原来今天和林仪的会面并没有给我带来些许的不安,我曾以为这样的会面会很尴尬,但事实并不如我所想的那样。相反,当后来她丈夫来接她的时候,我还和她丈夫——那个叫平的男子聊了一会。但后来我才发觉原来我和他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因为我感觉他并不是和我同类的人。
在她丈夫没有来之前,林仪向我描述了她丈夫的一些情况,她说她的丈夫很好人,很有上进心,而且现在已经是个科级干部,收入也还可以,他们打算供楼,她丈夫很爱她,为她戒了烟,老是迁就他……等等。我那时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点陌生起来;我静静的听着,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并不时报以微笑,然而我没有告诉她——我曾经喜欢着她。
而这些,现在都已经不用说出来了,因为她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而我,只是他们的朋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只是,我发现,她身上少了一些她以前所具有的东西,那是什么呢?我努力的那样去想着,然后我就发觉那东西原来叫纯真。
林仪递给我一样东西,说还给你吧,那是属于你的。我的心那时一痛,但很快就消失了。
那是一条项链,纯银的。
当时林仪生日,我走遍了整个风城,为她买下这份礼物,因那个吊缀上面有林仪的生肖,那是一条蛇;林仪当初接过礼物时的神情,我已经差不多忘记了,但依稀记得她好象并不大快乐。
平心而论,林仪的丈夫还是个很不错的男子。高高大大的,浓眉大眼,皮肤有点黑……
所有的这一切,使他显得没有过的成熟和稳重。我明白林仪当初为什么选择他的原因,因为这样一个男人,才给人予足够的安全感。而我,在林仪的丈夫面前,就象个小孩子,嘻嘻哈哈,成天开玩笑,所有的这些,注定我是这个故事的失败者。
分手的时候,林仪的丈夫说有空来玩什么的,我很客气的答应了。然后我看他们手挽手,肩并肩的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一酸。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毕竟还是在乎的。
晚上十一点左右,老板打电话来说无用,明天早点上班,要你主持开会呢,别迟到了。我才猛然醒起,那个一直以来追踪的计划已经拉下好长时间了,是时候结案了。
恩,是时候结尾了。
我那样的想着,夜色便有点凉了。我终于沉沉的睡去。
我不知道林仪是否会戴我送她的那条项链,我想是不会的了,因为我从没见她戴过,我也不知道以后当某一天她看到那条项链的时候,是否会想起曾经有个叫无用的人喜欢过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正如我不知道她是否曾经喜欢过我一样。这个世界就是那样的微妙,你在不经意间遇到某个人,然后她消失开去,好象并没有来过。其实,分分离离并不代表什么,因为有些事情谁都说不出原因。
我没有收回那条项链,因为对我来说,那不必要。我只知道,我曾那样的走遍一个城市,在其中寻找着一份自己认为是很重要的礼物,只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