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许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那个夜晚,那嘈杂的人群,那昏黄的路灯,还有那微凉的风。
我想,这些一直都存在于我的心底,不曾离去。直到现在,我敲打着键盘,喃喃自语的向你们讲述着这个故事的时候,那一些原以为已经消失了的记忆才慢慢的从脑海深处跳蹦出来,对着我轻轻的说,无用,还记得吗?
那晚我们说了好多好多,以致不知不觉的夜了。周围的人群陆陆续续的散去,四周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微凉的风依旧在吹着,很安静的听着我们的话语。
从她的口中,我知道她父亲和三皮父亲是战友,所以他们也可以算得上世交。我开玩笑的说你和三皮青梅竹马的,怎么就没那个啊。她详作生气的说无用你想哪了,我一直当三皮是我哥的,我们怎么可能呢?我说也是啊,太熟悉了反而走不到一块,人们往往因陌生而吸引,因了解而分开。
说这些时,一个影子在我的心底冒了出来,我不由得一痛,语气渐渐的低了下去。
她没有发现我的变化,说无用你说的太对了,太有道理了,只是,无用,你一直都这么理性吗?
我说也不一定,我也曾激情,也曾冲动过。
她说是因为她吗?我心里又是一痛。
她发现了我的变化,很不安的说,无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介意哦,哎,我真笨,提这些干吗呢?
我叹了口气说,不关你事,我自己傻罢了。说完,闷闷的喝了口酒。大家竟然有点无语了。
过了好一会,她开心的说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啦,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尽说些不开心的事情,真是的,来,我们把这杯喝了,说些别的开心的吧。说完,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气的喝完了。
后来,我们就东扯一下,西拉一下,东南西北的乱侃了开去。
我知道她有过两次恋情,最后都完蛋了,一次因为她最后没有了感觉,一次是因为她家里的反对。我奇怪于她对我提起这些,她后来解释道,朋友嘛,大家一起分享下快乐,你也帮我分担一下我的忧伤嘛,这些闷在我心里好长时间了,我也想找个人好好倾吐一下。
我笑了,眯着红红的眼道,你找对人了,我是个很好的聆听者,放心,我口密,不会透露出去的,而且,我不收咨询费。
她再度的开心起来,说无用,和你一起真开心。
我笑着道,我也有痛感啊,哈哈。她迷惑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差点就想伸手过来揍我,我赶忙的躲了开去。
欢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刻。当杂记快打烊的时候,我提议,很晚了,鸟兽散了吧。她哈哈大笑表示同意。
我不顾她的反对,把帐结了。我的理由是让女孩子请客,自己会折寿的,她说你的理由真多,我说这也是实话。她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无用,谢谢你。
我依旧的送她回去,还是开着她的摩托车。半路的时候,她双手突然轻轻的抱住了我的腰,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觉到她身上的柔软,只得强忍住自己的冲动,开得更加的慢。
风,吹得更加的轻柔了。
到了她家楼底分别的时候,我将摩托车交还给她,然后和她道别。
她低着头说,无用,谢谢你陪了我一个晚上,我很开心。说完,突然间的在我脸上轻吻了一口,转身的跑上楼去了。
我抚着我的脸,呆呆的站着。
昏黄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生活依旧沿着熟悉的轨迹进行下去,正如我们常说的那样,爱咋的咋的,干嘛干嘛去,一切又回复到以前的境况来。
那晚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联系丫丫。偶尔我也会想起那个开心的晚上,想起她柔软的身体,想起她迷人的发香,还有爽朗的笑声。
我想打个电话给她,想轻轻的问,嘿,在干什么呢?
但在拿起电话的那一刻,我犹豫了,于是内心的纠结,最终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放下电话,转身,叹气。
我想,那一刻我的内心,不是柔弱,而是懦弱。
我有一次和三皮一起的时候,问起过她的有关情况。才知道真的如她所说,他们的交往很少,偶尔才联系;我也知道了他父亲就是我们这里的副市长,我更加知道了她正在学习外语,准备出国留学等等。
末了,三皮终于醒觉,怪怪的说无用你问这些干吗?你该不会是对人家丫丫起歪念了吧。我心里空虚得很,却嘴里哈哈的掩饰了过去。
我终于知道,有一个女子在林仪后,悄悄的住进了我的心里,尽管,她可能还不知道。
但以后好几次我想打电话约她出来的时候,内心的懦弱更加的厉害,我认为已经达到了自卑的地步,促使我最后的放弃。
是的,我只是一个乡村出来的穷小子,在这个城市里打滚,尽管我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了一定的所谓的基础。但三皮的话语不断的在我耳边响起,无用,她父亲是副市长,她在学外语,她准备出国了的……
这些,无数次的冲击敲打着我的心灵,我最终的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我和她差的并不是一座房子,一台车子,甚至是一个城市的距离,我和她差别的是两个世界的距离。我们根本没办法交集在一起的,没有办法。
这种想法每日缠绕着我,以致终于的在我头脑中形成了巨大的声音,我清楚的听到那声音对我说着,清醒点吧,无用,你们不可能的。
是的,不可能的。
我喃喃的对自己说着。
公司因为在江西有业务往来,想筹备个办事处,鉴于我最近出现在老板面前太频繁,他有点审美疲劳,也觉得我能力将就着,那边刚好缺个筹备人,于是他就打起了我的主意。
我想我还是年轻,被老板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吹得有点心动。更主要的是,在他的描述下,我面前有无数的人民币在翩翩起舞,这对我形成了致命的吸引力,于是在他的三顾办公室后,我把心一横,允了他。
我把我的打算和三皮他们一说,三皮首先表示了强烈的反对,三皮说风萧萧兮易水寒,你这样一去,何时能返啊?
我狠狠的给了他一拳头,说老子这是去发展,又不是去送命,瞧你这乌鸦口说的,不吉利。再说了,老子去了,赚了钱会亏待你们吗?老板不是说了吗?去两年就调回来,官升一级,多好的机会啊。
律师也表示了担忧,说一般老板说的都是放屁,都是画饼,能不能吃到谁知道呢,无用,你要好好想清楚再说。
公务员也在一旁附和着。
他们这一分析,以致我有点动摇。但最后眼前飞舞的人民币战胜了我的担忧,于是我说谢你们这班兄弟了。但天大地大,我还是去拼搏一下。
这样一来,他们也不好拦阻了,换了个语气祝福我。
最后,三皮说,无用,你走之前,我们几个去大跃进聚聚吧,就当我们为你送行.
于是便这么决定了下来。
大跃进依然是老样子,灯光摇曳,人流如鲫。这个夜晚,这个世界,一切都急促流转起来,提醒着这个世界的生气。
出发前我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考虑要不要通知丫丫,自从那个夜晚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联系,我开始了挂念,每当我孤独的时候,我会呆呆的想着她此刻会在哪里,在干什么呢?我也想打个电话给她,听听她的声音,但最终放弃了。这样的感觉一直困扰着我,以致我怀疑我是不是开始有点抑郁起来。
但这个夜晚,属于我留在风城的夜晚,也许是最后一个夜晚,我忽然很想见到她。我想当她出现的时候,我会轻轻的对她说,嘿,丫丫,我要去江西了,那是我事业的另一个起点,你呢?
我甚至想如果她不舍得我走,对我说,无用,留下来吧。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会怎么办呢?为了她留下来?还是决意的离去?
我脑海很混乱的时候,三皮的电话来了。
他大声的说你怎么还不来啊?害我们全部都在等你,你究竟干什么去了?今晚你才是猪脚啊。
我解释了一番并答应10分钟后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才肯放过我。我看了下时间,也难怪他发脾气,我们约会见面的时间确实已经过去了很久,我差点失约了。
而那时,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华灯初上了。
临出发时,我终于拨通了那个我想拨了很久的号码,我以为我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可惜我失望了。一个很动听的声音提示着我,对不起,你所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连拨了好几次,结果一样。
我最后有点儿沮丧,悻悻的出了门。
是的,也许她早忘记了我,也许她换电话了,开始了新的生活,也许她出国了,并没有通知我,也许,在她心目中,我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简单。
多情的,也许就是我一个罢了。她的生活和我没有任何的交集,也许她真的早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那样的想着,心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途中,三皮他们再度的催促,我很不高兴的说吵什么吵,老子很快到了,再吵我不来了。然后不等他出声,把电话挂了。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下我,他可能很奇怪我的火气。我觉得,我终于受了影响,有点儿失态了。
快到大跃进的时候,我终归是不舍得,于是给那个无法接通的号码发了条短信:丫丫,我后天要去江西了,现往大跃进和三皮他们告别,我突然间很想见你,你能来吗?
我不知道她是否能收到我的信息,不过这样我已经不在乎了,发了信息后,我好像卸下了一大件包袱一样,心情隐约轻快了起来。
大跃进门口的礼仪小姐问清楚房间号后,很快的把我带到了熟悉的138房。
当我出现在三皮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大叫着无用你迟到了,该怎么罚啊,自己说。
我说今晚算我的,不醉无归,谁也不许走!
于是,我的告别晚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