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那些同学们还在拿我寻乐子，我却渐渐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从小到大所有嘲笑侮辱过我的人的脸在脑海里跑马灯似的闪过，最后重叠成一张丑陋难看的恶鬼脸庞。

脑海里，各种各样的嘈杂声音快要撕裂我的脑袋，我痛苦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只能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吸气。

赵光豪第一个注意到我的异样，他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我，惊奇的问：“王平，你不会是有什么病吧？你以前身体挺好的啊，难道是在这里染病了？”

他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纷纷露出或真或假的畏惧表情。

安一怡惊呼一声，马上挪到了离我最远的位置，对着赵光豪喊道：“喂，你别吓人啊，他会不会感染了什么脏病啊，会不会是有艾滋啊？”

她话音未落，马上就有别的同学接话。

“没准是以前就感染了呢，毕竟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就是啊，你们说，会不会是他小姨以前出去卖的时候就感染了什么病，后来传染给了他啊？”

提到我小姨，房间里又爆发出一阵充满恶意的笑声。

赵光豪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对啊，王平当初可是因为嫖了他小姨被抓的！”

有个眼熟的同学被其他人暗示了一下，高高兴兴的问我：“王平啊，你是不是被你小姨感染了什么病啊？”

我本来已经濒临极限的理智在他这个问句出口后，就像是被谁用刀子用力挑断了一样，脑子里轰的一下，整个人都气得要崩溃了。

我撕心裂肺的朝着他们大喊道：“你们够了没有！”

他们被我吓了一跳，马上责怪的骂我：“你神经病啊！喊什么喊！”

赵光豪更是直接走到我面前，揪住我的头发，满脸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恶意。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以前也就是学习好点，一家子都他妈人渣，你现在自己都做了鸭，还有脸对我们吼？”

出于对黄有为的恐惧，我一开始也试图压制自己的火气，但是赵光豪这样侮辱我，侮辱我家人，终于让我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一把推开他，直接扑到他身上，按着他直接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你王八蛋！”

周围的同学和我们隔着一点距离，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把我从赵光豪身上拉走的时候，他已经挨了我好几下，脸上都带了淤青。

“王平我艹你妈！”赵光豪捂着眼睛疯狂的骂着我，又推了一个人出去找黄有为。

我被几个男生架着胳膊，无法动弹，赵光豪走过来直接对着我的肚子就是一脚，疼得我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赵光豪对我不停的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给你脸了是吧？你现在就是个鸭子，老子想找人艹了你都行，你跟我装什么清高！”

我在这样一顿折腾以后，身上新伤旧伤一起疼，尤其是肩膀的刀伤，估计是才歇了一夜愈合一些，现在又裂开了。

赵光豪他们的拳脚对我来说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黄有为。

我不敢想象他一会过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怒火冲天，而我，又将会有怎样的下场。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

黄有为黑着脸进了包厢的时候，就看到我被人按在地上。

他一脚踹在我腰眼上，怒骂道：“王平你他妈又给我惹事！”

上次韩小姐来的时候我被他打就发现了，他打人特别有办法，每一下都是落在让你感觉最疼的地方。

刚才那一脚就踹的我腰椎都错位了一样，当时下半身就麻了，失去了知觉。

赵光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人模狗样的对黄有为说：“黄哥，这事儿你看怎么处理。”

黄有为看到赵光豪脸上的那个熊猫眼，当时他脸就绿了。

他大概是怎么都没想到，我上次对韩小姐还只不过是不愿意照做她的要求，这次就干脆把客人都给打了。

“王平，你越来越有本事了，敢打客人！”

我生怕会被黄有为再处置一番，顾不得赵光豪他们在场，就对他哀声说：“黄哥，是他们侮辱我爸妈，还侮辱我小姨，我一时冲动。”

赵光豪拔高了嗓子嚷嚷道：“少放屁！我们就是关心了一下老同学，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你这个自卑的可怜虫就对我动手！”

其他同学也纷纷帮腔。

“就是，一点不知道好歹！”

“在学校你就这样，活该你被开除！”

这里全都是站在我敌对面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帮我呢？

这样想着，我绝望的被人按在地面上，发硬的地毯刺着我的脸，磨得我皮肉发疼。

黄有为蹲下来，用力甩了我一个耳光，打得我耳鸣起来：“就算客人骂你父母又怎么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敢打客人！”

是啊，我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可怜虫，就算被人骂了父母小姨，我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按在这里，任人宰割。

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流入地毯，我屈辱得说不出话来。

安一怡见我哭了，假惺惺的说：“好啦，你们也别跟他计较了，他够可怜的了。”

有男同学感动的说：“一怡，你就是太善良了，他这种人有什么好同情的。”

黄有为也不想和赵光豪他们撕破脸，这帮人的父母在本地都是有权有势的，能和解自然最好。

于是，他顺着安一怡的话往下给自己找台阶，至于那个被他踩在脚下的台阶，当然是我。

“王平，赶紧给客人道歉，多亏了客人大度不跟你计较，知道么？”

赵光豪本来就喜欢安一怡，这种时候当然不会跟她对着干，也跟着说道：“行吧，让他给我们道个歉，这个事情就算了。”

原本按着我的几个男同学都放开了对我的钳制，站到了赵光豪身后。

我腰部以下还是发麻的，费了半天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

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又让他们哄笑了一场。

那句道歉的话悬荡在嘴边，我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凭什么？

我凭什么要对这样一群人道歉？

我心里一遍遍的质问自己，但是又不敢再对他们还手，只能更加痛苦的在心里怒骂自己真的是个窝囊废！

黄有为见我半天不吭气，语带威胁的说：“王平，你想死了是不是？”

我是真的怕死的。

我在心里给自己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最后终于强迫自己暂时遗忘了自尊这个东西，对他们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对客人动手。”

然而，这样的道歉，他们却并不满意。

赵光豪咳嗽了一声，吊儿郎当的说：“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一点都不诚心啊，不如下个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