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梗从姥姥家回来后娘俩零交流,晌午过后,她拿着蒲扇坐在槐树下纳凉,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回头看看躺在炕上打着呼噜的娘,她放下蒲扇来到井边,把水桶朝井底一甩,举起水桶从头哗的一下浇到脚底。
“真舒服啊!”橘梗自言自语的说。
“梗啊!你这样会生病的,还不进屋把衣服换了?”单二放下肩上的西瓜伸手想帮橘梗擦水。
单二一双老鼠眼对着她隆起的乳房发呆,脸像喝过烧酒,红的厉害。作为一个高级雄性动物,单二裤裆下面有了反应,他全身燥热,抿抿嘴,喉结一动一动的噎着口水。
“滚,,,老色狼。”橘梗一只手用毛巾捂住前胸,一只手指向大门外。她咬着牙,一对眼珠子瞪着单二快要蹦出来了,见单二理傻站着不动,捂着身子慌忙回了屋,“哐”的一声反锁上大门。
单二抽了自己一嘴巴,俺瞧你那点出息,外面老娘们儿多的是,又不是没有碰过,为啥连自家侄女的心思也想,俺真他娘的不是人,单二在心里鄙视自己的低俗。
吃过晚饭,单二趴在窗户前拿着望远镜,观察美子有没有来磨房磨豆腐。
“看啥骨头哩?”单二娘手上拿着毛巾擦着嘴问儿子。
“娘,么,俺么看啥。”说着赶紧收起望远镜,扶着老娘去看电视。
“你咋这么不争气?俺当年为了供你念书,去卖血,你就这么报答俺的?”美子筷子在碗里戳的跟拨算盘珠子一样响。
“俺是想念书,俺想为你和这个家争气,可俺不知道你和爹到底为啥离婚?俺说过,爹以后对你不好,俺会好好对你,可为啥俺一回来村儿里这么多闲话?”橘梗把多日的委屈说了出来。
“俺再和你说最后一遍,你给俺听仔细了。你爹为啥要离婚?你可以问他去?是他提出要离婚的,你以为俺愿意离这个婚啊!俺嫁来单家这么多年,一没有偷过汉子,二没有不孝敬老人,俺问心无愧。”美子的眼神像要杀人,可橘梗对她娘有恃无恐。
“你和俺爹离婚知道村里人怎么讲吗?讲你勾引二叔害他不娶媳妇,下午俺冲凉被单二那个老流氓看到,眼睛盯着俺身子眨都不眨。”橘梗毕竟年轻气盛,讲话声音盖过她娘。
“单二他是你亲叔,平时帮俺干点活咋了?俺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误会俺就算了,俺受尽委屈不离开单家,还不是为了你能有个家?”美子黑着脸看着橘梗,气得眼泪直掉。
“俺不管,反正俺以后不要再看到那个老蛆虫来俺家。有他没俺,有俺没他。”橘梗“啪”的一声把炕上的桌子掀翻,对她娘歇斯底里的咆哮。
“娘!娘!”橘梗站在原地跺脚也不愿意去找她娘。这点太像单魁,宁可后悔也不愿意认错,她恨自己投胎在这样一个家庭。
娘的一夜未归让橘梗提心吊胆了一夜,她不敢去姥姥家问情况,她不敢告诉奶奶,一人坐在家里发呆。
橘梗姥姥拿着牙刷,用手指在盐盒里抠了点盐往残缺不齐的牙齿上一擦,拿着漱口缸子站在围墙外,倒了毛的牙刷在嘴里来回倒腾。
“娘”声音很小,气若游丝的样子。老太太抬头一看往后面连退好几步。
美子蓬头垢面倚靠在墙边上,脸上还有泪痕,活脱脱一个乞丐的打扮。
“闺女,你这是咋了?遇上啥事了?跟娘说说。”老太太身体硬朗,使劲浑身力气才把闺女扶了起来进了屋。
美子夜里想过从山顶悬崖跳下一了百了,可当她想跳时,她是那么不舍得自己的橘梗和老娘,她连夜翻山抹黑来到娘家的门前,害怕半夜敲门弟媳妇会有意见一直挨到现在,虽说是9月天不冷,可夜里的寒气让她柔弱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了。
“幺儿,快起来,给俺起来。”老太太一头闯进儿子房间,儿子睡得迷迷瞪瞪的被老太太拉下了床,梦中的儿媳妇被惊醒,“啊”的一声吓得花容失色,慌忙用被子捂住胸前的红肚兜。
“快!你姐浑身发抖,像是发烧,这可咋整啊?”老太太急的不知道该咋办?
“娘,你老莫急,俺这就去把东村的付医生给请来。”
“哎,俺的好儿子。”老太太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儿,听着儿子发动拖拉机的声音,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娘对不起你啊,闺女。”老太太用热毛巾帮闺女擦洗了身子,换上干净衣服,老泪纵横的摸着闺女的脸,知道闺女一定遇到过不去的坎儿了。
医生来给美子打了退烧针,又开了些退烧药,嘱咐了橘梗她舅和她姥姥后就走了。
“周喜,你家人啥意思?你姐有啥事都要俺们为她善后?”橘梗舅妈话中带着不满,坐在黄沙堆上,看着自家男人在搅拌机前忙的汗如雨下。
“你说啥呢?”周喜反问。
“说啥?俺说你那发财的好姐姐!”橘梗舅妈刻意把“好”字提高了音量。
周喜停下手中的活,拿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脸上的汗,一屁股坐在预制板上,拿起地上的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个饱,压低嗓门对他娘们说:“你个老娘们知道啥?你给老子闭嘴,以后凡是俺家和俺姐的事,还轮不上你插话,否则俺饶不了你。”说完,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仰起头吐出一个一个黑色烟圈,脸上满是疲惫,起身继续干活,他婆娘拿起铁铲子,走到一大堆石子堆前,抄起一铲子甩向拖拉机的后备箱。
美子醒来后感到浑身酸胀,好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老太太怎么问她都只讲想娘了,想爹了,回来看看。想着想着就自己跑回来了。
老娘粗糙的双手在美子脸上来回的摩挲着。多想回到待字闺中时她和娘那种温馨的母女情吆!
无论美子怎样努力,总入不了闺女的眼。她伤心的落泪,无声的哭着,哭着,居然趴在她娘腿上睡着了。
晚上橘梗看着天色已晚,整整一天也没有啥心情干活,也没吃啥东西,弄了点疙瘩汤对付对付吃完便洗洗涮涮准备关门休息。
忽然门被顶住了,橘梗借着月光一看愣住了。娘回来了,她张了张嘴巴好想叫句娘,心里挣扎了半天转身进了房间。
“娘”,刚吃饭?美子来到婆婆家,微笑着对着炕头上吃午饭的婆婆招呼。
“嗯”。婆婆头都没抬继续吃饭。
“她叔,这是前段时间俺给你补好的,你穿上试试看补得搁人不?”美子把衣服放在炕上,单二碍于老娘在眼前,只“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娘,俺还有事,先走了!”气氛有些尴尬,美子借口离开,老太太又是一句“嗯”没有任何客套。
(三个月后)
十二月北方早已下大雪了,橘梗姥姥气管炎今年比往年严重了,美子心里惦记老娘身体。
“也不知道你姥姥最近身体咋样了?”美子坐在炕上低头忙活着她娘过冬的棉衣。
“嗯,得空你去看看姥姥吧!”橘梗翻着手中的故事会说。
“俺最近这心里不踏实的厉害,总是梦到俺小时候你姥姥带俺玩的样子。人老了,不中用了!”
“睡吧!”橘梗把她爹那床空了很久的被子拿下来铺在她娘边上,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她娘一声“嗳”把手上的针线活收进了扁子里,铺好被子,挨着她闺女边躺下,顺手关了灯。
“娘,你睡了吗?”橘梗知道娘和她一样没睡,眼睛正看着头顶上的房梁想着心事。
“没!”美子声音细细的回答。
“娘”,俺以前,,俺,,,”橘梗实在没有勇气再往下说,“哎!”橘梗觉得自讨没趣,侧过身,撅着屁股对着她娘。
“你铁了心不念书俺不勉强你,现在还想念俺去求人让你继续读书。”见闺女不接话,美子叹叹气说。
“眼瞅着这地里快要种麦子了,俺们庄稼人就靠这几亩薄地地填饱肚子。明儿一早俺给你姥姥姥爷把过冬棉鞋给他们送去。俺要晌午还没来家你就自己弄点吃的。”橘梗娘平心静气的嘱咐她的“讨债鬼”。她知道就目前的情况看,她是不可能听从自己的劝说,这脾气和那“前夫”一个德行,眼前这个“讨债鬼”是她自己做的孽,她得为自己的错接受老天的惩罚,她是个认命的女人。
美子从娘家回来要经过大队门前一条不宽的马路,那里是村里开洋荤的菜市场,看到村里女人们三三两两的跨着篮子在摊位前讨价还价。
美子看到毛毛娘还没收摊,过去打个招呼,她俩关系在村儿里处的像姐妹似的。
“单魁家的,带块兔肉回去给娃补补吧!”村里一位老实巴交的大爷看到美子客套了两句。
“是李叔啊!哎呀,你瞧俺这眼神,真是。”美子用手摸了摸自己裤子口袋。
“单魁家的,钱不着急给,先带回去给娃吃吧!”大爷拿着兔肉用尼龙绳系好,递给美子。
“不,不,千万使不得。”美子是个好面子的人,拒绝了李大爷的好意。
“单魁不是早休了这狐狸精吗?脸面咋这厚呢?”旁边走来一位长相看着面生的中年妇人。
毛毛娘正忙着卖肉,看到美子被欺负,眼睛噔噔的看着外村的女人。
“没钱又想吃肉,那就用这张细致的脸蛋赚呀!俺肚子好几天没油水了,可俺有钱买。”院子村铁生婆娘阴阳怪气的在美子面前来回转,摸着她隆起的肚子对美子冷嘲热讽。美子脸像被人抽了巴掌火辣辣的生疼。
铁生婆娘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母猪耕地,嘴巴硬”的主。听到谁家出现婆媳不和,婆娘偷汉子她比娱记还积极,听那些嚼舌根的说单愧家出事了,今儿特意来保长一番,这次回去又够她在村里嚼舌根十天半月的了。
“这块肉给俺吧,大爷。”铁生女人一把拿过兔子肉,往篮子里一放,掏出20块给了大爷。
“甭找了,俺男人说啊,这女人过的舒心不舒心,得看男人疼不疼她。有些人长得再好,长期营养不良,牙齿都犒黄了顶个屁用。”铁生婆娘的嘴巴跟刀子一样,句句剐着美子的心。美子眼泪汪汪的扭头想离开,却被女人一把抓住她胳膊继续阴阳怪气的继续说:“着什么急呀,俺看这大爷看你眼神都不一样,晚上去陪陪大爷好歹能每天吃上点肉,也不是啥黄花大闺女,小叔子用过的给老光棍用用,就当上光打蜡了。”
旁边卖肉的毛毛娘拿着刀走到女人面前,把美子往边上一推,晃着手中剁骨头的刀学着女人的口气说:“吆,这是从哪来的美人儿?可惜,你男人再疼你,外面男人你也勾引不上不是?知道为啥?因为你身上有狐臭。”毛毛娘黑着脸学者狗一样在女人身上嗅来嗅去。
“你,你想干啥?知道俺男人谁不?”铁生女人两手护着肚子语气有些得意。
“你男人是谁俺没兴趣,不是俺们这村的以后少来。你走夜路小心撞鬼。”毛毛娘把刀往案板上一剁,刀晃了晃。
“俺说啥要你管?老娘不要你管。”铁生女人嘴巴不依不饶的回击毛毛娘。
“俺是你娘的娘,既然你娘没教育你要尊重老人,今儿俺就替你娘教育教育你。”话一出,大伙哄堂大笑,唯独美子低着头杵在那一动不动。
“你!你!”女人结结巴巴的手指着毛毛娘。
“你什么你?以后少来俺们村撒泼,俺们村的事还轮不上你来嚼舌根,下次再让老娘看见你,老娘撕烂你的嘴。”毛毛娘双手捏成拳头,手上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女人被眼前这个海拔不高,长相瘦小的卖肉妇人镇住了。
“走,走,走,,卖兔肉的大爷这才缓过神来,从铝盒饭盒里拿出20块塞到铁生婆娘手上,一口浓痰飞到了她铮亮的皮鞋头上。
“你个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以后走着瞧!”临走时,铁生女人还不忘恶毒的来了这么一句。
(未完待续)